“汕头?那是我广东的地界了。”金士麒附和着。
商周祚点点头,“金士麒,兵部指名道姓要你出巡海疆呢!这是怎么回事?”
“我……”金士麒心中狂跳,暗想:西班牙洋鬼子真他娘的能耐,为了获得南丹卫的雇佣军,连大明朝的兵部都买通了!不过为何又牵扯到郑芝龙?……大概是洋鬼子不敢说是借兵去跟番国作战,便使用了“剿海匪”这个名目。只要南丹卫上了船出了海。朝廷就鞭长莫及了……真聪明呢!
但金士麒却有些愧疚:此事已经暗中运行了数月,他却并没告诉商周祚。毕竟事关丁氏家族,事关海外势力,事关藏宝港兄弟的长远利益。一旦商周祚出手阻拦,那可就不好收拾了。但商周祚是总督。更是金士麒的乘凉大树,他迟早要面对这一天。
金士麒便小心地说出了早已准备的台词:“指名道姓召我……大概是……在南方水师诸领中,只有我曾经受过万里海疆之苦吧。”
“哈哈哈……你小子,你是说朝廷已经捉襟见肘了,只剩下你一人可用了?”商周祚笑了半晌,最后却长叹一声。“唉,可不是嘛!”
如今的大明朝确实是无人可用。福建水师已经被打惨了,被郑芝龙堵在岸上不敢下水。而北边的浙江水师,朝廷又怀疑他们与郑贼有勾结。最后只剩下我们广东。商周祚非常清楚广东水师的实力,就跟福建兄弟一样,也是一群草包……恐怕还不如福建呢!如今能堪重任者。竟然只剩下柳州水营——这新开张不足一年的内河船队。
大明朝混到这地步,真是令人心酸啊!
当时广东广西军队同属一个体系,都受到两广总督统帅,类似于后世的“大军区”。因此调集广西部队去支援汕头,虽然听起来有些绕圈,但理论上也说得通。
商周祚却忽然问,“我猜想你早就知道此事。你准备如何巡海?搭乘你岳公丁西的船?”
金士麒硬着头皮说。“正是!”
果然,商周祚的脸色一沉。但他没说什么,只“吱吱”地喝着手中的茶,直至茶杯见底才轻声说:“金士麒……说句难听的,那丁西是奸佞之徒!我担心你这门亲事,迟早会害了你。”
“大人能有此言,定是极爱惜末将。”金士麒忙站了起来,“末将虽愚钝顽劣,但忠君护民之大义却不敢忘,自信绝不会为奸佞之徒所左右。”
商周祚叹息道:“你记住!你才二十一岁。太年轻,太单纯,便太自负了,便容易受人利诱……你此刻的心性,我说再多你也不会听!……罢了罢了……我只听说兵部草拟令你去‘巡海’。至于如何巡海,到哪里去巡,现下都一无所知。等到正式的公文下来我再与你详谈吧!”
他指了之自己的脚下,“眼前之重,还是浔州事。”
说完,商周祚轻轻放下了茶杯。
金士麒也终于舒缓了一口气,便将他最近所获知的情报和分析向总督一一汇报。
自浔州战乱,广西军队和政坛上都传言是靖江王府勾结胡扶龙,怂恿并支持他起事作乱。如今金士麒已经获得了足够的证据——包括靖江王府右承奉太监凌公公等人窥探军情、与少数军将纵贼作乱、与胡贼长期密谋联络、买通两广军卫倒卖军火粮草等等。赵洪堂就是个极好的证人,此外还有东甸等降贼的证词。
金士麒甚至探查到了一个月前“浔州官员集体贪墨案”的一些隐情——通过这宗案件,桂平县中低层官员被纷纷做罪,整个衙门几乎被连窝端掉。而在去年,胡扶龙攻破贵县之后也屠杀了贵县的所有官吏,由此一来浔州府中下层的官位就都清空了。
最近桂林府又指派了一批候任官员,他们都来自靖江一脉。待战争结束,浔州的叛乱各部的田产都将化为“官田”,靖江王府就可以依靠这批基层官员控制所有的官田。
商周祚只不动声色地听着,其实很多内容金士麒此前就曾禀报过他,他已是了然于胸,已是出离愤怒了。
待金士麒报告完毕,总督才轻声说:“悉杰,还不够啊!”
“还不够?”金士麒皱着眉头,“这铁证如山,足够杀他一万遍!”
“要扳倒一个王爷,哪有这么容易!你可知他的背后又是谁在支持?……换句话说,靖江百年搜刮所得,有多少流入厩?贡入了谁家的私库?若不斩断这地下的根脉,再多的罪证也推不倒他。”
“大人!”金士麒心中痛楚,“那末将岂不是做了无用功了?”
“什么叫‘无用功’……明白了。非也非也,悉杰啊,此事就像是‘愚公移山’一样。你今日虽然搬不走他,但至少从这山上劈了一条路来……”
商周祚正要详细解释“一条路”的含义,忽然从军营大门来了一队人。最前面是一顶普通的小轿子,竟是由总督标兵严密护卫着,后面又跟随着一大群仆役们。金士麒立刻认出那些仆役的服色,他们属于那位“寄存冰桶”的傲慢客人。
商周祚伸出手,扯了金士麒一起站了起来。
果然,那小轿子停在了不远处。帘子掀开,一个肥硕的身躯穿着明黄色的官袍跨了出来,正是此前那硕脸鹰目的胖子!他端着架势走上三步便站定了,“总督大人相邀,朱某甚感荣幸啊。”他嘴里说得恭敬,身上却没有动作,一双厉目烁烁地凝视着金士麒。
商周祚嗯了一声,便拍着金士麒的肩膀:“金将军,来见过靖江王世子大人。”(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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