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漫长,一连几天又是阴天,天空黑得像要落下来似的,但对于放灯来说,却是极好的天气。
只是城主有令在先,万灯会当天不允许百姓放灯,也不许制作售卖,所有的灯必须从城主府的上空升起。
真是由内而外的霸气侧漏啊。
所以桃枝枝逛遍了大街小巷,也只买得个提灯,还是一个四不像——没办法,但凡技艺好点的能人巧匠都被搜罗进了城主府。
桃枝枝不由对这位城主心生向往,琴难看她这样子,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你别期望太高,他跟你想的可能有点不太一样。”
“无妨,我对城主夫人期待更高,”桃枝枝丝毫没有多想,反而同左右两个男人探讨起城主夫人的长相来:“你说她得美成什么样子才能让城主这样待她?”
“或许跟相貌无关,还得看她做了什么。”
不等桃枝枝发问,道人便冷冷接了口:“知道什么就直说,何必在此拐弯抹角,她又听不懂。”
听了这话,琴难却没生气,反而是看着桃枝枝发笑:“说的也是,只是这城主夫人……”
“什么城主夫人?!她算哪门子的城主夫人?!”
突然被人厉声打断,三人俱都回头去看,互相一打量,不由暗自惊心。
却是个穿着豆沙色衣裙的年轻女子,腰上别着软鞭,一看就是个行家子。
只是她面容如花,娥眉轻蹙,像是不惯做厉色的样子,因这一时情急发了狠,脸上飘起朵朵红云,见他们望了过来,还未对视便别过头匆匆离去。
不过对于能人而言,只一眼也能看出彼此都不是一般人。
而这个女子更不是一般人——她根本就不是个人。
桃枝枝二人还在发愣,琴难却了然一笑,越过这个插曲,将话题接了回来:“她说得也对,城主府那位确实还算不上城主夫人。”
“为什么?她是城主强抢来的吗?她不爱他只是被她关起来了吗?”
“……你最近又看什么奇怪的话本了?”琴难敲了敲桃枝枝的头,却没有解释,只是继续说道:“这万灯会其实不为浪漫,只是那位身体不好,城主为她祈福顺便博她一个开心,那位便顺势而为,要求一个大婚。”
“这样看来,倒是两情相悦了啊,那为什么等到现在才大婚啊?”
“据说从前也大婚过一次,可新娘却在新婚夜失踪了,后来带着一身伤回到了城主府,在城主的悉心照料下,伤是好了,身体却大不如前了。”
“真是可怜,所幸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个好结局。”桃枝枝意犹未尽的问道:“那城主他是如何打算的啊?”
“自然是应了下来,所以万灯会过后还有一个大热闹,你开心吗?”
“开心!”兴奋之余,桃枝枝捧着脸,顾自发散思维,想得发笑,琴难看她脸颊红红,一时好奇,正想发问,却听道人来了一句:“我觉得你不要问比较好。”
但为时已晚,他已经问了:“你在想什么呢?”
桃枝枝两眼发光,满怀憧憬的感叹道:“原来生病可以为所欲为啊,我要学一学……”
“……”琴难心情复杂的看了道人一眼,后者给了他个早已料到的眼神。
“我觉得这个法子,不太适合用在你身上。”
琴难觉得自己已是颇为委婉,桃枝枝却不领情,斜睨他一眼,很是不屑的回道:“你还当自己是我师父呢,不用这个法子难道用你教的那些个法子吗?管不管用你心里没数吗?”
“?”琴难被怼得来劲了:“是你自己领悟得不对好不好?!怎么这还怪起我来了?”
两人争执不下,拉了道人来评判,他本要推辞,一句“清官难断家务事”已经说了一半,但看到琴难嘴角突然勾起的笑容又立马收了回去,改道:“你说吧。”
桃枝枝便叉着腰数落起来:“他曾与我说有一招可以快速的改善我与步霄哥哥的关系,原话是‘推到他染指他,让他成为你的男人’”说着转头问琴难:“一字不差吧?!”见琴难点了点头,便又横道:“我照做了啊,步霄哥哥十指上的花色尽皆不同,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全部染完,结果呢,不但步霄哥哥黑了脸,他还生了好久的气!你说说看,这是个什么道理?!”
“……”推到……染指……原来是这么个染指……
道人一时心情有点复杂,望了望天:“如此看来,修不了仙倒不算是坏事,未曾想这天上的神仙,跟我想的竟大不一样……”
琴难摇了摇头,并拍了拍他的肩,示意道:“非也非也,天上的神仙,只有她是这样。”
两人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赞同,一时竟生出了点相惜之意,于是理都不理桃枝枝,并肩而去。
桃枝枝一脸茫然的跟在后面,看着两个原本互相看不顺眼的人撇下了自己,结伴离去,不由摇了摇头,老气横秋的再次感叹:“男人啊男人,你真是个谜。”
入了夜,道人在房顶吹了好半天的风,才将琴难等了来。
明明白天是他借着拍肩之际约他来此相会,自己却姗姗来迟。
道人原本是不想理会他的,但又想起相遇那天晚上,问起琴难的身份,桃枝枝对他毫无隐瞒,并安慰他说:“别看他身为魔域的王,其实他很无聊,一天除了弹琴就是侍弄花草,可他喜欢的那些花草洛河又不让他养,两个人天天急眼,他动不动就要离家出走的,所以咱们碰见他实属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