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城把钱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这是五万，这里是六千，一共五万六。爸，咱们可事先说好了，这是我妈可怜你，才叫我拿钱替村里还债的。”

“咱们亲是亲，财是财，这钱村里将来要还的。回家之后，村里给我打个借条，盖上公章，再找两个证人。”

“行行行，别说打借条，就是签个卖身契都行。”

李永和赶紧把钱装进村长公文包里，收拾了日用品。

“哥儿几个，我先走一步，回家过年去，你们几个在这里好好呆着啊。”

“老李，你不能走啊，说好了共甘共苦的，你中间跑了算什么？”

“是啊，你走了，三缺一，这麻将还怎么打啊？”

“我现在不苦了，还共个什么苦？麻将好办，找老板娘上来。”

“她总是偷牌，又是个老娘儿们，拿她没办法啊。”

“实在不行，你们就二打一。你们再坚持两天，三十儿晚上十点，我叫我儿子开车来接你回家过年。初一早晨再送你们回来，走了啊。”

李永和刚要开门又停住，从兜里掏出钱来，数出五百元。

“哥儿几个拿着，这两天买点儿好吃的，就要过年了，也别太苦着自己。”

“咱们也不能总是这么穷，过几年兴许就好起来了。那时候别人当村长，就没人找你们要债了。”

“还有，这事儿你们也别怪别人，要怪就怪你们命不好。你们要是象我一样，有个好儿子，不也来替你们还债，开着车接你们就回家过年么？”

“走了啊，老孙，就在屋里呆着，别出去啊，你的债主这几天还在街上转悠呢。”

李永和挺直腰杆出去，到了服务台，故意抬高了声音。

“老板，结账。”

“呵，老李，终于解放了啊，恭喜恭喜。”

“恭喜个屁，我走了，你挣不着钱了，心里还不得骂我。”

“老李，这么说就没良心啦，你去年没钱的时候，我不也供你吃住，二百多块呢，我跟你要了么？”

“今天一块儿还上，以后再也不来了。老子再来古城，就到古城大酒店去住。”

‘别啊，落难的时候我收留你，发达了就忘了我？’

“好好好，不去古城大酒店。以后到古城，还来照顾你的生意。你放心，不会再欠你钱。”

“这还差不多，回家赶紧把钱还了吧，欠人钱的滋味不好受。”

“哼，这回回去，老子把钱摔在他们脸上，这几年要债，弄得老子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可好好说话吧，欠人家钱还有理了，人家就容易啦？”

李永和不吱声了，算了账，默默出门。

李莉从车上下来。

“爸，你终于出狱啦？”

“死丫头，说什么呢？走，上车回家。”

“爸，虎子，先去市场买点儿年货吧。”

“不用买，我都买回去了，妈也买了一些，足够了。”

“那就回家，老二，上车，你坐前面。”

“爸，你坐前面吧。”

“我是领导，要坐后面，前面是秘书的位置。”

李虎城不禁想笑，老爸还懂得这个规矩，这村长没白当一回。

很快到了铜羊镇，路过客运站门口的时候，这里正停车上客，李虎城不得不减速慢行。

李莉突然喊了起来。

“虎子，那个好像是李虎山两口子啊。对了，他们一定是回关山过年，头两天二嫂说他们要回她家过年，二嫂还发愁呢。”

“不用搭理他们，这个鳖犊子就是个狼崽子，你们以后也少跟他们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