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尼卡在罗斯柴尔德庄园并没有遇到想象中的欺凌。可是让尤尼卡更加难以忍受的是,这里除了一同前来的黑发外没有人愿意再和她交流。他们被隔绝了,像是患上了见不得光的传染病,尤尼卡他们被无形中与这里的人隔开了。这种感觉远远比被人光明正大的谩骂还要让尤尼卡难受。
她想起了小时候去奶奶家过年时遇到的那条年迈的狗,浑身脏兮兮的缩在自家角落的屋檐下,遇到人经过就抬起头用渴望抚摸的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对方,可基本不会有人去理这么脏的狗,它便蜷曲着身子苟延残喘着渡过不多的日子。
尤尼卡感受到了庄园中的人看她的眼神,甚至有些人不屑于把目光投向她。这种隐晦又心照不宣的孤立,让尤尼卡本就敏感的心更加难过。其实她本可不必在意这些,她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几乎都是一个人孤独的走来,没有知心的朋友,没有开怀的玩闹。她以为她不会在意。可是,她是人,不是被打上低贱肮脏标签的奴隶。原本没有朋友并不让她难以忍受,只是因为她和那些不愿与她成为朋友的人是相同的。可是现在,她被迫成为下等的存在。
在这里唯一和她要好的是一个叫做莉娜的黑发黑肤的女孩子,他们都共同打理罗斯柴尔德庄园靠外的花园,这样两个同样可伶的女孩走到了一起,莉娜比她要活泼的不少,莉娜总是很开朗,即使他们都有着相同的遭遇,但莉娜比她要坚强乐观很多,这是尤尼卡强烈羡慕的,但是莉娜也有着尤尼卡完全无法认同的观念,莉娜的开朗来自于“我一个低贱的下民可以在帝国最伟大的庄园里侍弄这些花朵,并且每月还有着惊人的月资,和贵族们离得如此之近还生活在同一片土葬上,这所有的都让我感觉骄傲和幸福。”
她无法评价她与莉娜到底谁更加正确。她享受着庄园所带给她的安稳与金钱,却内心抗拒着这里对她们的不平等。莉娜则享受着庄园也回报着庄园,但是她摒弃了自身最昂贵的尊严。
尤尼卡内心煎熬着,她为了生活而彻底折服,却又留有着为尊严而战的人格。
“尤尼卡?尤尼卡!”莉娜看着面前美好容颜的好友又在发呆,尝试唤了两次都不见反应,只好用手臂轻轻摇晃了尤尼卡的手臂。
“嗯。。嗯?怎么了莉娜?”尤尼卡回过神来就看到莉娜那副担忧的神色。知道了莉娜又要开始说教了。
“尤尼卡,开心点!有什么比在罗斯柴尔德家族工作更愉快的事情吗?不要在发呆忧伤了!”莉娜站直身子走到尤尼卡身前插着腰说教着,莉娜总是这样,一直在鼓励着尤尼卡,让她陷入矛盾矫情的心总是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恢复。
听完了莉娜的说教,两人又开始在偌大的花园里忙碌了起来。
虽是说是花园,但是里面也只是只有鸢尾花,这种别称为爱丽丝的花,在庄园随处可见。蓝紫色,紫色,红紫色,黄色,白色的花开遍罗斯柴尔德,但是尤尼卡一直没有见过油画上的那朵黑色的鸢尾花。
她小心的侍弄照顾着每一朵鸢尾花,这是她在这里唯一的乐趣,毕竟花没有灵魂无法嘲笑她的处境,无法给她一个蔑视的眼神。相反,这里的花因她而开放,因她而鲜艳,让尤尼卡有了主宰一切的感觉,尽管主宰的只是没有灵魂的花朵。
她和莉娜只用照顾庄园外围的两片鸢尾花花海,莉娜照顾左边靠近下人房的花海,尤尼卡照顾右边待客厅的花海,待客厅就是尤尼卡最开始来庄园面试的那座建筑。
因为要照顾一整片大的和操场一样的鸢尾花花海,尤尼卡所花费的时间就更加长,几乎一整天的时间全泡在这里,她很愿意用忙碌的时间来麻痹自己胡思乱想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