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儿,妈妈先回家了,过段时间来接你。你在这儿好好陪陪姑妈。”锦秋抱着宝贝女儿,紧紧地贴在怀里,看着孩子那单纯,又似懂非懂的眼睛,满满怜爱地说着。
久儿一直看着妈妈的眼睛,这个自她出生一个多月来看得最多的眼,看得最多的脸,一眨也不眨。
天已经很黑了,锦秋他们拖到了很晚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回家。奶奶决定暂住几天陪陪女儿,也帮着照顾照顾久儿。
看着久儿的一颦一笑,一哭一闹,安民和巧越发想念那刚刚离开他们不久的小小的如意。恍惚中,泪眼婆娑时,总看见如意的模样,有时是笑,他们便跟着一起笑,笑过之后又是无限悲伤;有时是哭,他们就想如意是不是饿了,是不是冷了,越发感到对不起孩子。有时他们也会自我安慰地想孩子一定在天堂,有上帝的保护,天使的陪伴,再也不会害怕孤单。
他们太想念如意了,他们就一直在想着以后也可以进入天堂的办法,那样他们就可以和如意永远在一起了,一家人就再也不会分开了。可天堂到底在哪里?
他们对待久儿就像对待如意,他们把对如意全部的爱都倾注在了久儿身上。
巧照顾孩子更加细心了。她规定两个儿子若不洗手就绝不可以摸久儿一下,若有谁稍有一点儿感冒,那就不由分说地被隔离了。久儿的尿布换得非常勤,只要一尿湿,就随时换了下来。
换下来的尿布、衣服,安民从不让久儿奶奶或者巧动一下,都是他自己洗,全部都是他自己洗。
冬天的水特别凉,瓮里的水都结上了厚厚的冰。有时因着着急,有时因着为了省点柴火,安民常会用带着冰渣的水洗衣服、尿布。他全身都是劲儿,他从没觉得累,更没嫌弃脏,令坐在一旁的久儿奶奶感动不已。
“安民,让妈洗吧!”
“不用不用,您坐那歇着就行。“
”娃拉得脏得……“
”没事,小孩子都一样。这一会儿就洗完了。”
安民担心久儿冷,今年就早早地把炕烧了起来,把蜂窝煤炉子也搭好了。炉子上方绑了一条长长的绳子,用来挂洗好的久儿的衣服、尿布。
奶奶住了十多天就回家了,本来担心奶奶走了后,久儿会大哭大闹,但并没有像大人想得那样。晚上久儿吃饱后,就安安静静地睡着了。久儿的身体越来越壮实了,这是她吃得最饱的一段时间了。
有太阳的日子,吃过早饭,巧便会把久儿抱到大门口,在靠在院墙上的一堆玉米杆的旁边,放一把小椅子。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金闪闪的,暖暖和和的。巧把久儿放在大腿上,双手扶着孩子的两条上臂,轻轻地摇着晃着孩子的身体,一前一后:
“锣锣面面,打鸡蛋蛋,大舅来了吃啥饭,杀公鸡,擀细面,不吃不吃两老碗……”
逗得久儿咯咯地笑出了声。
“巧,把久儿抱出来了?”
邻居们一个一个地也都出来了,大家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你看,把这娃养得肉嘟嘟的!”
说着,一个邻居就在久儿的小脸上轻轻地捏了一把。久儿也不认生,大家轮流地抱着,逗着。
“这就是咱村里的娃嘛!”
“就是就是,把这娃就给她姑妈吧!哈哈!”
巧听了,心中一阵高兴,紧接着又不免忧伤起来。
“那咋行呢,她爸妈咋能舍得?”她笑着回应了邻居一句,抬起头望向远方还被冬雪覆盖的麦地。
“马上就要过年了,”她无意识地感慨了一声,引得大家也相继讨论起来。
在那一畦畦麦田中间的小路上,巧瞅见了两个人都急步地赶过来。一男一女,很像是世良和锦秋的样子。
没错,走近一看,确定是他们两口子。
“快看,娃她爸她妈来了!”顺着巧手指的方向,大家都一齐看到了世良和锦秋。
“这不会是来抱娃的吧?”一个邻居嗓门大大地说了一句。
巧站起来一手抱着久儿,一手提起椅子,准备往家里走去:“走,回家了,来客人了!”
锦秋远远地看见大门口的大姑姐和久儿,一路小跑过来,准备接过久儿。可谁知久儿“哇——”地一声就哭了,使劲往姑妈怀里钻。
锦秋有些疑惑,也有些好尴尬,这半个月前她来给久儿送衣服时才见过的呀,这怎么说忘就给忘了呢?连妈都不认识了?
“娃可能刚见你们,一会儿熟悉了就好了。”巧看出了锦秋的不解,忙安慰道。
“就是的,小孩子认生,聪明!”邻居们也都这样说着。
锦秋听了自是高兴地笑了:“没事,久儿爱她姑妈!”
巧和世良、锦秋回到了家里,邻居们也都散了,大伙儿都商量着中午准备做啥饭。
因为久儿不让锦秋和世良抱,锦秋就去做饭了。
锦秋最拿手的饭当数玉米面搅团和漏的面鱼了,这也是评价媳妇儿贤不贤惠的一个基本标准。
世良负责给灶里添柴烧火,待水烧开,只见锦秋娴熟地一手均匀地撒着面粉,一手拿着擀面杖不停歇地顺着一个方向搅拌。
“搅团要好,搅上百搅,”锦秋一边搅着,一边给世良说着,“对了,你注意着柴火啊,火不要太大,不然就焦了,锅底没吃不成了!”
“放心,早被你训练出来了!”世良一边添着柴,一边笑呵呵地说着,“不能用硬柴,最好用麦秆,而且要撒开,不能使火集中在一起,我记得没错吧?”
“你也不能把火给烧没了!”锦秋再次强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