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四带着工人都赶到了诊所,大家都急切地想知道久儿的伤势如何。当大夫说他也束手无策的时候,紧张的气氛瞬间笼罩在了整个诊所的上空。
“妈妈,你说小妹妹的脚会不会断掉?”一个小男孩挤进人群,使劲伸长脖子看了看久儿的脚,然后又急忙挤出去小声地问妈妈。
“别说瞎话!”男孩的妈妈伸手捂住了孩子的嘴。
这句话一字不落地钻进了世良和锦秋的耳朵里,也钻进了工人们的耳朵里。这正是他们所怕的。人不是常说“怕什么就来什么”吗?老天爷你可一定要睁眼啊!
“老四,你一会儿去世信家里,让他帮我照看几天家,”世良急忙对一边的王老四交代着,“我和锦秋带久儿去医院,门楼的事就拜托你了!”
“你就放心,赶紧去吧,娃的脚要紧!”王老四捡起久儿脱掉的那只凉鞋,满怀歉意地交给了锦秋,“真对不起了,是我们大意了!”
锦秋哭了:“先不说这个了,谁也不想这事发生……”
王老四掏出了口袋里所有的钱,工人们也都掏出了各自口袋里所有的钱,一起交给了王老四。
“世良,快去给娃看病,我回去再凑些钱,让世信给你送去。”王老四把钱卷在一起都塞进了世信的口袋里。
世良说了句“谢谢”,就抱着久儿夺出诊所的大门,一路向医院奔跑而去……
锦秋急忙解下系在腰间的围裙,使劲往王老四的手上一扔,一路小跑跟在世良的后边。
随着世良跑动的一颠一簸,看着爸爸滚滚而下的汗珠,久儿不再哭了,他感觉自己的脚也不是那么疼了。
去医院有两条路,一条是宽宽的平坦的柏油路,不过要绕很大一个圈儿,即使骑自行车也要好长时间。另一条则要经过一条河,但是直穿过去就到了医院,会近很多很多。
世良选择了第二条,他要马上见到医生,久儿的脚一刻也不能再耽搁。
跑过一大片田地,抄小路下到了一个很深的沟,沟里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洞。有的洞口很大很深,像随时要吞吃掉人的怪兽的口。有的洞口虽然不大,但洞底却又深又宽。曾经有个孩子跑过来玩耍,一不小心便掉进了深深的洞里。孩子在洞底声嘶力竭地呼救,可在这荒凉偏僻的地方硬是没有一个人影儿。全村的人寻着线索终于在第二天下午才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孩子。
“锦秋,你把我跟紧点儿!”世良急忙地走着,随时注意着四周的环境。
他们终于紧紧张张地来到了河边,滚滚的河水向西流去,在河岸,在石头上激起一朵朵的水花。由于前几天的下雨,水位上升了很多。
“世良,这咋办?”锦秋看着这凶猛的拦路虎,焦急地哭喊出了声,“县里咋就不想着给这儿修座桥呢!”
“趟过去!”世良毫不犹豫地回应了一句。
锦秋一听,还是胆怯地向后退了一步。
“你在这边等着,我先把久儿抱过去!”世良大声地对锦秋说,“快帮我把裤腿挽起来!”
世良脱了鞋,凭着从前过这条河的记忆,慢慢摸索着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河水漫过了世良的膝盖,一阵一阵的水花拍打着世良的衣裤。
“久儿,不要怕!把爸爸抱紧!”
“爸爸,我不怕!”久儿紧紧地搂着世良的脖子,仰起头,是爸爸坚定谨慎的目光。爸爸是最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人了,有爸爸在,她什么都不怕。
终于到了河的对岸,世良找了一处堆满树叶的树坑,把久儿轻轻地放了上去。
“久儿,你先躺着,我过去接妈妈,”世良摸了摸久儿的头叮嘱道,“不要乱动,不然血会流得更多。”
锦秋担忧地看着世信抱着久儿一步一步地挪到了河的对岸,她终于放下了心。她蹲下身子,麻利地挽起裤腿,望着奔腾的河水,一阵急促的呼吸后又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她终于鼓起勇气将脚向河里伸去。
两只水鸟像受到了惊吓,拍打着翅膀慌忙地从锦秋面前飞过去。锦秋正全神贯注地准备过河,被这突如其来的水鸟吓得“啊——”了一声,身子向后一倒,跌坐在了岸边的泥水里。这水岸太滑,锦秋两脚不停地轮换支撑,也无法阻止慢慢下滑的身体。她使劲全力紧紧地用手抠住一块石头。
“锦秋,坚持住,我马上过来!”世良大步地跨过水,向对面的锦秋大声喊道。
锦秋紧张地说不出一个字,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说一个字,她担心她一张口就分了心,就跑了力,她就会直直滑进水里……
世良过来了,他稳稳地拉过锦秋的胳膊,使她全身的重力都可以集中在这条胳膊上。
锦秋终于站稳了。
“来,你站在这块石头上,趴到我背上,我背你过去!”世良命令道。
“你扶着我走过去就行了。”锦秋总觉得自己走着比让世良背着更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