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林羡一提醒,众人才注意到院子里还躺着个人。
老钱氏看到浑身黑狗血裹泥又不省人事的女儿,恨不得生生剥下林羡一层皮来,咬牙道:“要不是你这黄鼠狼精作怪,明珠怎么会变成这样!”
“要说这明珠是猪妖上身,我还信。林丫头自打来你家,可没少受你磋磨,她要是妖精,怎么还没吃了你?”
老钱氏循声回头,只见身后土墙上趴着个妇人,正是隔壁跟她素来不对付的吴寡妇。
吴寡妇兜着一把瓜子,边嗑边看戏:“刚才明珠那惨叫我可听见了,十有八九啊,是她身上的猪妖被黑狗血泼走了。”
“什么猪妖,你少在那儿喷粪!”老钱氏最见不得这吴寡妇的得意劲儿,从地上爬起来,插腰就与吴氏杠上:“你个不要脸的烂货,天天茅房里打灯笼找屎,怎么不能耐死你!”
吴寡妇噗嗤一声笑:“哟,恼羞成怒了。”
说着,吴寡妇又朝村长喊话:“这老钱氏和林丫头各执一词,大家也不知该信谁的,这院子里,不还有仨小的吗?我看他们一直都在,不如问问他们,大人会撒谎,这么小的孩子,可不懂糊弄人。”
就在这时,沈大勇也被村民喊回来。
村长听了吴寡妇的建议,已经在问沈大毛,刚才在沈家院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大毛瞅一眼老钱氏,似有畏惧,过了会儿才开口:“我捡完柴回来,进门就听见舅公喊妖怪快快显出原型,然后……然后舅公把狗血撒小姑身上,小姑大叫一声,倒地上就不动了。”
院门口,又是‘嚯’的一片。
老钱氏面红耳赤,手指隔空戳着沈大毛:“你个克爹克娘的小畜生!白养你这么大!”
沈大毛敛眼睫,没再作声。。
可他方才讲的话,已让村民辨出孰是孰非。
眼看自己要百口莫辩,老钱氏拍着大腿再次嚎开:“一个两个,合着外人来欺负我!”
一边说,一边扑在院中那口井上。
老钱氏攥着辘轳上栓打水桶的绳子,哭天喊地:“我劳心劳力为这个家,结果换来的是什么,我还活着作甚,不如死了干净!”
几个年长村妇见她寻死,忙进来劝人,“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不是叫人看笑话?”
“可不是,赶紧下来,有话好好说!”
村长见状也急了,扭头催沈大勇:“还不把你婆娘拉下来!”
进门后,沈大勇还没吭过声,听了村长的话,放下锄头大步上前,拽着老钱氏要把她的身子从井口扒下来。
老钱氏还没嚎得众人求饶,自然不肯罢休。
俩人你拽我扯,一时互不相让。
承载着老钱氏重量的麻绳已经有些年头,哪受得住这般折腾。
老钱氏只觉得手上蓦地一轻,还没看清怎么回事,眼前一黑,倒头栽进了井里。
“噗通!”
院子内外,安静如鸡。
半晌,众人如鸟状散去,奔走相告。
“跳井啦,沈大勇家的跳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