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事往怀里一掏,掏出一把碎银来。
刚想拣一块给这大毛小公子,后者忽然问:“这些银子都给我的吗?”
童音稚嫩,是不谙世事的天真。
正挑最小那块的李管事再也下不去手。
想到自己来此目的,他一咬牙,忍痛割肉:“……是,都给你了!”
沈大毛把七八块碎银子藏进自己怀里,确定不会掉出来,这才伸出左手,由着老头儿给自己号脉。
号脉的时候,他又与窦少东家说话:“我娘教你的,你都学会没?”
李管事不得不提醒:“大毛小公子,噤声!”
能掌管惠民药局在临沂城的药铺多年,李管事自然也懂医术,虽不比那些坐镇大夫,给人看个头痛发热还是会的,号脉更不在话下。
然而——
这大毛小公子的脉象,竟是与健康小儿无异!
平和,较成人软而稍数。
已无大病后的虚浮。
再让孩子伸舌,舌苔亦无异状。
一想到窦少东家先前提的,这大毛小公子从病发到病愈不超过一日半,李管事心里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若惠民药局得到这位林先生的方子,何愁挣不来明年的皇商名额?!
——等,必须等。
不等来林先生的点头,他绝不离开下塘村!
瞧着李管事又去与板凳为伴,窦衍正想敦促他回去,袖口被扯了一下,扭头,发现是大毛小公子。
沈大毛又扯他:“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等俩人进门到角落,沈大毛才出声:“那个老头儿,他人是好还是坏?”
窦衍听出孩子话里的认真,也未敷衍,“算是好人吧,我爹还在那会儿,就是跟惠民药局有药材生意上的往来,后来我爹没了,回春堂不再给人看诊,只收药材卖药材,我娘带我去临沂城找这位李管事,他没有因为我们孤儿寡母就压低我们的药材价,每月还派人来靖阳县收药材,不需要我们再特意送去。”
所以,这老头应该不是个坏人。
沈大毛确认好这点,放开窦少东家跑了出去。
跑到李管事面前,他开门见山地问:“你认不认识金陵的贵人?”
金陵的贵人,可都是皇亲国戚。
李管事这样的商贾管事,当然接触不到皇亲国戚。
不过,他没资格结交,他家老家主可以啊。
当下一捋胡子,讳莫如深地开口:“咱们惠民药局遍布大魏四十六城,要说金陵城里的贵人,还是熟悉一二的。”
话音刚落,沈大毛就接上来:“那你能不能叫金陵的贵人,砍掉那个胡大夫的头?”
李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