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毛噙着泪看她:“真的不会有事?”
“你看我的样子,像在说谎?”
林羡素来不喜与人举止过从亲密,然而,此刻察觉孩子的忐忑,也知道是自己方才的话有吓到孩子,便把沈大毛虚拥入怀,轻拍他的背:“知道保护家人,这份心意我收到了,不过你年纪尚小,遇到事,还是要多与大人商量。”
被后来的娘拥着,沈大毛忽然就忘记掉眼泪。
意识到后来的娘没有不想养自己,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以后,我都听你的。”
林羡还不想把孩子养成妈宝男,“我说的不一定就是对的,如果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也可以指出来,就像我指出你做错的地方一样。”
可我觉得,你说的就对。
沈大毛在心里道。
随后,他又忍不住问:“那个李管事,会不会让你去金陵?”
既然知道孩子在害怕什么,林羡也没故意吓唬他:“把方子卖出去,我会与他谈妥,不得将我会治病的事外传,也不得再上门拜访。”
“那如果他说话不算数,怎么办?”
沈大毛还是不放心。
林羡挽唇:“他是聪明人,会明白其中的利害。”
惠民药局想从她这里获取方子,说白了,就是想超越竞争对手。
比起她那点顾虑,惠民药局才更怕自己被其对手招揽去。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惠民药局不会跟她撕破脸。
林羡并不知道,多年以后,衡水楚氏奉命率五万亲军拦截北周与西莽二十万联军于汉门关,楚氏旁支子孙沈宴任中军主将,其子沈暄、沈泓任先锋营主官,为在战场上拖垮楚氏,大魏京都迟迟不派增援,一再拖延粮草药物补给,是她此刻的妥协让步,才换来惠民药局那位老家主来日倾尽全力的相助。
等林羡去做晚饭,沈大毛也进偏屋。
他蹲在炕边,手伸进炕洞挖了好一会儿,才挖出一个小布袋。
以前用来盛盐巴的布袋,如今被他拿来装几块碎银子。
这些碎银子,还是那老头给他的。
倒出袋子里的碎银,沈大毛数了又数。
他不知道这些碎银有几两,但他刚才跟裴南的小叔说好了,下次再去县里,给他带一支簪子回来。
上次他看到柳杏娘头上的银簪子很漂亮,后来的娘生得比她好,戴银簪子肯定也比她好看。
他把布袋塞怀里,出屋子就往外跑。
隔壁,吴寡妇出来倒洗菜水,瞧见沈大毛往村尾跑,忙问:“都快吃饭,怎么还出去?”
“我马上回来!”
孩子稚嫩的嗓音远远传来。
吴寡妇回到灶屋里,与林羡提了句外出的沈大毛:“这孩子,以前都没声没响的,现在是越来越活泼。”
“小孩子,活泼些才好。”
林羡切着肥肠,含笑地接话。
吴寡妇把洗干净的大葱放去林羡手边,一边说:“我就是觉得你太惯着他们,你没瞧见二毛那衣裳,上面全是狗毛泥巴;就是亲生的,也该拎起来揍屁股,大冷的天,这袄子洗了也不容易干。”
“小孩子本来就比大人费衣裳,要真不够穿,回头再买一身就是。”在林羡看来,只要孩子不去杀人放火,弄脏几件衣裳,还不值得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