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安抚好三个小的,自己去大门口,恰好碰到吴寡妇从隔壁出来。
路上,不少村民往村口去。
“赶紧的。”吴寡妇见林羡站在门旁没动作,上前挽住她:“是村长在召集村民,除了小孩,每家每户都得派人去。”
沈家大房已分出来,当然也算独门一户。
村长召集人,无外乎说流民的事。
让三个孩子守在家里,林羡跟着吴寡妇去了村口。
村口树下,已聚集不少村民。
前日好些人家卖了陈粮,至今仍沉浸于那种热闹的氛围中。
林羡到的时候,恰好听见周遭村民讨论谁家卖的粮最多,“胡三家的,卖了四百多斤粮,昨天一大早,他那婆娘就去县里卖了个镯子,我瞧着,少说也要三四两银子。”
话音刚落,胡三家的媳妇就来了。
左腕间,果然戴着只玉镯。
被村民问及镯子,胡三家媳妇笑着:“我是时运好,赶上银楼急着出手一批首饰,平时六两一只的镯子,前两天才卖三两。”
说着,又伸手给其他人看玉镯。
“还真是宝泰银楼的镯子!”
银楼的手镯,内侧都会打上印记。
胡三家媳妇左手一翻,可不就正好叫人瞧见那银楼标记。
“还有那耳坠子,玉石做的,只要一两银子。”胡三家媳妇又说:“往常都卖四五两,要不是我银子不够,早买回来。”
家中没卖粮的妇人瞧着镯子色泽莹润,得知玉坠子只卖一两,肠子都快悔青。
“我就说那些余粮留着没用,前日该一并给卖了。”
“在卖粮这事上,真不能瞎听别人的。”
吴寡妇听到她们怪村长多管闲事,正想为村长争辩两句,手臂却被林羡按住,与此同时,站在最前方的孙泉开了口——
“前头我不让你们卖粮,是因为南边可能闹了饥荒!”
此言一出,胡三家媳妇带头质疑:“闹饥荒,怎么不见县城的粮涨价?”
“就是,也没见县太爷贴告示。”
“村长没骗大家伙!”孙泉身旁的裴老爷子也出声:“我刚从县城回来,城门外,官道上,到处都是北上的流民!城里的粮铺,地瓜已经卖到十三文钱一斤!”
这一下,底下村民全乱了。
要说村长糊弄他们,裴老爷子却是实在人。
十三文钱一斤的地瓜。
前日他们卖掉,才四文钱一斤呐!
“我家存粮已不到两百斤,这可怎么办?”不知是谁先惶然出声。
一旦闹饥荒,粮价必然疯涨。
他们卖掉囤积陈粮,是想着来年买些新粮来吃。
可现在,他们连地瓜都快吃不起!
“什么南边闹饥荒,我看是你们俩老货吃饱搅屎棍!”
说这话的,正是姗姗来迟的老钱氏。
老钱氏穿了一件翠绿新袄,因为儿子要回村,那叫一个人逢喜事精神爽,“如果外面真有流民,耀祖怎么不来接我跟他爹进城?”
话落,一辆马车出现在村口。
以为是自家秀才儿子,老钱氏赶紧上前,一声‘耀祖’还未出口,车夫先告知,“你们村的沈秀才出事了!”
“啥?”老钱氏没反应过来。
车夫又说:“就刚刚,回村路上,那位沈秀才被流民给捅了!”
老钱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