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德胜！你还不把房子的事情告诉她？”

婶婶寒着一张脸从沙发上跳下来。

叔叔丢下撑衣杆，掏出一张纸放在茶几上。

“默默，不是叔叔狠心，这房子你爸妈临走前早就抵押给我了，你爸妈借的两百多万工程款，我帮着垫上了。”

婶婶抱着胳膊，“当时正好你爸妈走了，想着你难过，也就没告诉你，你叔叔也说让你一直住到高中读完。”

叔叔又叹气：“叔叔也是没办法，你这是一中的学区房，为了给你堂弟找关系弄名额，之前的老破小也卖了，也就只能住过来了。”

程默的脑袋嗡嗡的。

意思是……现在这房子，跟她没关系了是吗？

一时间，她从主人变成了客人……

叔叔见她没应话，还想着是她不信，“这欠条上写得清清楚楚，你要不看一眼？”

程默上前一步，婶婶便拉着儿子往餐厅退，警觉的盯着她怀里的大哥。

白纸黑字，清楚的写着欠款。

若不归还两百万，便用房子抵押。

“也就是说，我不能住在这儿了吗？”程默看向叔叔，一脸平静。

叔叔看了一眼婶婶，咳了两声。

“倒也不是，两间房，我跟你婶婶住一间，你堂弟一间，这客厅沙发要不你先凑合凑合，等你找到房子再出去？”

婶婶听了，脸色立即臭了。

“程德胜！我对猫过敏！又没打狂犬疫苗，好啊，让她住这儿可以，但猫必须扔了！”

“不行……”程默抱紧了怀里的大哥，“大哥一直陪伴着我，它就像是我的亲人，我不可能抛弃它的。”

婶婶冷笑一声：“你真正的亲人站在你面前，你非把畜生当亲人，我看你是拐弯抹角的在骂我们呢？”

叔叔眉头拧成川字，“阿芬，你少说两句。”

“程德胜，你有没有良心？当初你要宽限她一年，我忍了，现在这猫抓伤了我，一个畜生我还丢不得？”

婶婶撩开了长袖，露出了三条长约二十公分的血痕。

叔叔说不过她，转头无奈的看向程默。

“要不把猫送个好人家？”

送走大哥？

那对她来说，跟扔了又有什么区别……

“我不住了，我跟大哥一块离开这个家。”

程默垂着头，摸了下大哥的头，盯着它晶莹透彻的瞳珠。

“默默……”叔叔喊了一声，程默已经进了房间，开始收拾行李。

“嘿呀……”叔叔瞪了一眼婶婶，“你现在满意了吧？”

婶婶抬着下巴：“满意什么？到头来还是我的错喽？”

程默很快的收拾了行李，左手抱猫，右手拖行李。

身后叔叔追出来。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

程默没回头：“我订了酒店，叔叔你不用担心，回去吧，婶婶还等着你吃饭。”

叔叔又是叹：“你这孩子从小就闷着，不爱说话，啥事儿都往心里搁，叔叔也是没法子，这五百块你拿着，缺钱了跟叔叔打电话，我怎么也不会……”

“不用了，叔叔，你能让我多住这么长时间，已经很谢谢你了。”

程默没收五百块，转头往前走。

路灯已亮，昏黄，映着她的影子格外长。

走了一会儿，她回过头，叔叔已经不在了。

程默楞着看了半晌，眼泪不由自主掉下来。

事如今，身后真的是空无一人了啊。

一道影子，寂寥。

程默吐出一口气，吸吸鼻子往前走到公交站，坐下，打开手机通讯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