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陈深看清被押进来的女人大惊而呼。
女子身披大袍,顶戴头巾,怀有襁褓,正是陈深之妻王氏。
王氏紧紧抱着怀中婴孩,看到陈深像看到了主心骨,扑将着上前,直扑到陈深怀里。
“二哥~”
王氏深情的唤,这一声唤的委屈辛酸,喊的陈深心尖尖颤。
“大人,我认,我都认,您定我的罪就好了,何苦将尚在月中的内人和未满月的孩儿折腾至此。”陈深抱着发妻,回首看着沈颜,痛心疾呼。
“陈深,本宫理解你护佑妻女的心,但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本宫司法,只看真相,不管人伦。”沈颜沉目冷喝,“王氏,你可认罪?”
“大人,她只是一介妇人,家里的事从来都是我说了算,她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小人干的……”
“二哥。别再说了,我已经都招了。”
“你说什么?”陈深闻声怔怔然回头一脸震惊的看着王氏。
“她已经认了罪了。”这时候慵懒男声响起,花倾野大步走进来,在沈颜身边站定。
=时间倒回三个时辰之前=
花倾野将沈颜护送到大理寺的马车停靠处,转身又折了回去。
孟娥山下,石口村静静地卧在那里。日头已经偏了斜,家家户户陆续有炊烟袅袅起,染白了碧蓝的天。
村中乱跑的孩子都被父母喊回了家,枝头跳跃的鸟儿也都扑棱棱振翅回了巢,夕阳下,黄毛狗低头吃着食儿,黑猫猫懒懒趴在地上晒着太阳,偶尔抻着懒腰。
村东头刘阿婶呵斥老伴儿懒散,村中李四娘家小孙子打翻了碗碟,一方世界,百家声衬百家乐,村西头儿陈家有婴孩啼哭声响起,嘹亮高亢,少顷,婴儿啼哭声止,只剩女人清哼儿歌的声音悠扬传出,再少顷,陈家的烟囱里也有袅袅白烟起。
转眼入了夜。
房间里,王氏又一次喂饱幼儿,小心的将孩子放下,然而起身下了地,将碗碟拿开。
拿一个盆子,舀一瓢清水,王氏麻利的洗着碗,视线不自觉的在碗柜上一扫而过,突然,王氏刷碗的手一顿,整个人一愣。
王氏的视线聚集在墙角处,那里空空荡荡,全无半点物件。
那把刀,没了!
王氏一把丢下手中脏碗,手在身前围裙上抹擦了两下,然后使劲揉了揉眼睛。
没了!真的没了!
王氏的心漏了半拍,然而不待她反应,房门砰的一声被大力撞开来。凉气陡然灌进来,王氏身子激灵灵一个颤抖,猛然回首。
门外墨染的天黑的均匀,大开房门像一张幽幽巨口,似要将人吞噬。更为关键的是,门外静静,今夜并无风。
王氏大骇,身子一个不稳,踉跄两步直抵了墙才勉强站住。
只这一晃的功夫,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白影。那人一身素白衫,却被鲜血染红了一半,那人低垂着头,后脑插着那把菜刀。
“啊!”
王氏看到眼前景象惊叫失声,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
“你在找它吗?”
那人在门口悬停,缓缓抬手拔下脑后的刀,递向王氏。
王氏已经被吓得呆了,抵在墙上,不知该当所错。这时候,门口的人已经缓缓缓缓抬起了头,露出那张青白的脸。
赫然就是已经死了多日的张小平!
“给你。”张小平将刀递在身前,白惨的嘴一张一合,声音沙哑阴森,“我忘了我是怎么死的了,你再杀我一次。”
张小平说,身子一动幽幽飘进屋里来。
“啊!”
王氏再也稳不住,一个踉跄跌坐在地,整个蜷成一团,抱头惊呼,“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冷风逼前,半晌无声,王氏胸膛起伏剧烈,深吸了一口气,终还是缓缓抬起头朝头上看去。
才一抬头,张小平青白放大的脸近在眼前,王氏一口气哽住,直接吓得昏死了过去。
“张小平”见状,瘆白的嘴角往下撇了撇,然后朝外头一招手,“拖走!”
那声音,赫然便是花倾野的。
王氏再醒来时,发现四周暗黑,只点点青光亮,映着怪石嶙峋,还有一股子腥秽恶臭令人恶心犯呕。
“这是哪儿?”王氏爬起来,慌然看着四周。王氏刚一动,“腾~腾腾~”有一点火光亮,紧接着数把火把燃起,照亮四周。
“陈王氏,你可知罪?”与此同时,一道厚重声音响起。
王氏大惊,循声望去,却见上头一头顶红冠,长须浓冉的人坐在判桌前,身后面有一个大大的“冥”字。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一定搞错了!”王氏坐在地上,看着四周嶙峋怪石,碗粗铁索,牛头马面,慌张后撤。然而她才刚挪蹭了两下,便被黑白二人押了回来。
“新历十年,八月初九,陈王氏卒。”判桌前,冥王手执判官笔,沉声道,“陈王氏,你生前有命案在身,属戴罪之身,入婆娑地狱,受剥皮油炸之苦,万载赎罪。来呀,拖下去!”
阎王一声令下,黑白无常立刻上前将她拖走。
“不,不要……不要啊!阎王爷爷饶命,饶命啊!”王氏惊恐大喊,双腿蹬刨试图不让自己被拖走,奈何只是徒劳。
这时候,那道白影再次出现,挡在了她面前。
是张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