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没有半点外伤,排除掉刀割针刺,就只有口服这一个可能了。可是他当日是在太子府吃的酒,太子府宴请百官,无一出事,说明太子府的酒宴是没问题的。他回来后也就只喝了几杯茶,杯无毒,茶水亦无毒,这入口的剧毒到底是从何而来?
沈颜在桌案前转来走去,视线也在房间里一遍遍的扫视。沈颜觉得自己与真相离的很近很近,但是一直差了一点点,到底差了哪一点点?
沈颜转的累了,走到桌案前在张远山生前坐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将那本名册拿到跟前来,抬手翻了一页。
书页翻开,沈颜后脊蓦的的一凉,沈颜的手捻着书页停在半空中,久久久久。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沈颜腾的站起身来,大步走出书房,将张涛唤来,“你重走一遍相国大人从太子府回来那日的路径,每扶一下扶手,每一步停留都不许落下。”
沈颜将张涛带到大门口,认真的说。
“好。”张涛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跨进大门,径直往书房走去,沈颜紧跟其后,仔细瞧看着。
只见张涛抬步往书房走,在在走到书房前的小桥时,抬手扶了木杖扶手,然后来到书房前,抬手推开房门,沈颜紧跟着进去,张涛关好书房的门,然后开口说道,“老爷进了书房后我就去温茶了,后面的只能根据老爷以前的习惯来模仿。”
“好。”沈颜应下。
张涛关好书房的门,转身来到书架前,在书架上翻找了一会儿。
“老爷那天看的花名册本来是排在这儿的。”张涛指了指书架第二排的位置示意给沈颜看,然后假装将书册抽出来,拿着“空气”回到案前坐下,翻开封皮,然后将手指伸向嘴里。
“等等!”沈颜出声唤住张涛。
“怎么?”张涛的手停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相国大人有蘸口水翻书页的习惯?”沈颜问。
张涛下意识点了点头,“是。”
“方才你走过的便是相国大人那日走过的所有路程?”沈颜又问。
“是。”张涛点点头。
“相国大人触摸过的地方可有遗漏?”
“没有了。”张涛摇头,“老爷常扶书房门口的那个栏杆,其他的都不碰的。”
“好,我知道了。”沈颜说,转身出了门去。
沈颜站在书房外,仔细打量着书房门口的推手处,然后又退身到楼梯处,瞧了瞧楼梯扶手。
“太子殿下,您看什么呢?”
“这里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异常啊?”沈颜瞄着扶手看,漫不经心的说,“比如蚂蚁成群死亡,或者蝴蝶啊密封啊什么的莫名死在这里。”
“蚂蚁?蜜蜂?没有没有。”张涛摇了摇头,随即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哎了一声。
“怎么?”
“前两日不是下了一场雨嘛,那场雨过后啊,池子里养的鱼全都死了,这算不算异常?”
“算,当然算。”沈颜闻言唇角微勾,就知道是这样的。
凶手下定决心要除掉张远山,选用了下毒的方式,但是张远山当天参加婚宴,回府后饮用的茶水也都是张涛现煮的,并没有下手的机会。
于是他们将目标瞄准了张远山平日的习惯上。很多人都有蘸唾沫翻书的习惯,张远山也不例外。
所以他们事先将剧毒涂抹在书房前的台阶扶手上,之所以没将剧毒涂抹在书房的门上,可能是怕下人推门将毒药抹去。台阶扶手就不一样了,下人往来匆匆,手里又时常端着东西,几乎没有机会触碰扶手。而且这扶手是在张远山书房前面的,书房是重地,便是老夫人等人也不会来此,大大减弱了被旁人将毒药抹去的风险。
同时书房是张远山处理政务办公的地点,张远山可能不回卧房睡觉,但是绝对不会不回书房。
扶手涂毒,蘸指翻书,这毒不知不觉的便进到了张远山的嘴里。由此可见日常洗手是多么的重要的一件事,关键时刻可以救命的。
沈颜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轻叹一声,真的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种杀招简直防不胜防。
“行了,我走了,不用送了。”沈颜摆摆手,大咧咧的往外走。
“殿下慢走。”张涛见状颠颠跟出来,招呼道。
听到张涛的声音,沈颜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去洗个手。”
“啊?”张涛不知道沈颜是什么意思,啊了一声。
“不用送我了,赶紧去洗个手去。”沈颜又说了一遍,然后再转身离开。
虽然已经下过雨了,但是那毒药毒性强烈,万一没冲净,岂不是又害了一条命。
破解了张远山毒死之谜,沈颜的心情有一丢丢的好,但也只是一丢丢而已。
虽然一开始接触连环抛尸案时沈颜便往花柳地的方向想过,毕竟遇害者都是年轻女子,难免会往那方面想,但是如今突然斩钉截铁的告诉她幕后黑手就是青楼,沈颜又有些无从下手了。
走在回府的路上,沈颜心中一直在盘算着该如何到醉欢楼去探底。
当初在春意阁的遭遇还历历在目,现在想来仍不禁倒出一身冷汗来,当初若是没有楚御相助,现在她的坟头草估计都能有半米高了。
现在想想自己穿越过来这么久,遇到的人也不少了,单频繁接触的就有楚御,白呈和花倾野三个人。这三位每一个都不是简单的角儿,相比较而言,楚御是三人中最神秘的那个,也是对自己最好的那个,但是沈颜实在不愿意欠别人的。
她欠楚御的已经太多太多了,光救命之恩这种大的,一只手就都已经数不过来。她便是当牛做马也要还上好一阵子,哪来的脸再求人家。
“不行不行,不能麻烦他。”沈颜单手抚腮,小声嘀咕咕,“要不带花倾野去?不行不行,那个家伙不仅脾气坏,对我还有敌意,万一趁机黑我一脚,我就彻底完了。”
沈颜连连摇头。
“和白呈去?”沈颜扁了扁嘴,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吧,他要杀她的次数比他俩见面的次数都多,怎么可能帮她。
“到底怎么办呐?!”沈颜仰天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