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所有人都沉浸在了优美的音色当中,仿佛刚才严肃的话题根本不存在。
玹羽轻轻闭上了眼,随着轻柔的音乐放松下来。
然而这个过程持续时间不长,在这舒缓的音色之外出现了一丝杂音。
杂音范围迅速变大,最后全部音色都被遮盖掉了。
一直闭目抚琴的兰凌也无法摆脱地微微睁开了眼,当她将视线朝向屋门外杂音来源处时,“嘭”的一声,屋门被撞开了。
一个人影窜进了屋内,兰柳和兰菲吓得尖叫着站起身,躲到了也站起来的玹羽身后。
玹羽定睛望去,只见一个瘦弱的黑发女子倒在地上,虽然衣着鲜艳但却有些不整,左边衣袖撕开一条长口,似乎受了伤。
将门撞开的她马上站了起来,在看到屋内的一干人后,她那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她想要离开,但刚转过身,兰四姨那张因气到极处而有些扭曲的脸就出现在了眼前。
还未反应过来,兰四姨就甩了女子一记耳光,让她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地上。
此时的兰四姨眉毛已经拧成了一团麻花,她双手叉腰,瞪着被她掴在地上的女子。身后站着四名强壮的龟公,也都死死盯着那名女子。
“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老娘还没给你善完后,你就想溜啊?!你个小丫头片子!”
兰四姨瞪了一眼女子后,忽然意识到自己发飙的地儿不对。抬眼看到屋内的稀渊和玹羽,不由一惊,但立马无缝衔接地换上了一副标准的笑脸,道:“一点家务事,打扰到两位大人听曲儿了。兰凌,已经没事了,你继续弹、继续弹吧。”
说着,兰四姨对着身后的龟公使了个眼色。
两名龟公走上前来,一把抓住女子就要将她拖出门外。
“妈妈!妈妈!我求你放过我吧!”女子疯狂地挣扎着,她向前狠命地伸着手,终于抓住了兰四姨的衣摆,并就势往回一拉,另一只手一下抱住了兰四姨的大腿,“兰雀只想做个清倌,妈妈不是也答应过,等我攒够钱就放我出去的吗?”
女子带着哭腔仰着脸,看着兰四姨,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迫切与渴望。而兰四姨眼中也出现了一丝无奈。
“妈妈我是答应过你,如果可能我也想遵守这个约定。但那个旦公子可是大理寺卿的公子,咱们可惹不起。他点名要找你,妈妈是拦不住的。
你上次在他的酒中下了药让他睡死过去,难道这回故技重施还会凑效吗?
他上次没有怪罪你,妈妈我就已经烧香拜佛谢天谢地了。你倒好,这次下药不成就变本加厉地直接拔刀相向。
不管你有十个还是二十个脑袋,还是我有一百个二百个脑袋都不够陪人家的!你知道吗?!”
女子仍旧抱着兰四姨的大腿不放,已是满脸泪水的她,眼神依旧坚毅不肯放弃,但换来的却是兰四姨冰冷的无奈。
“不是妈妈说你,你想要攒钱赎身可能一辈子都实现不了,想要出这青楼就要有人肯为你出钱。
你的运气很好,现在旦公子对你很有兴趣,每次来这里他都要你伺候,从没点过别人。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讨他的欢心,让他肯为你掏钱赎身。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这种机会的,你知道吗?”
兰四姨说着扫了一眼旁边的兰柳和兰菲,两个人迅速垂下眼皮。
她们虽然同情兰雀,但是兰四姨说的确实是实情,因为她们也在等待有可能会为自己出钱赎身的客人出现。
“虽然那个旦公子脾气暴躁了些,但对你可是一片痴情。家世显赫又有钱,况且人家公子还是个年轻人,又不是那种半截身子已经入了土的老头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妈妈,旦公子已经成亲了,并且妻妾成群。就算他肯出钱帮兰雀赎身,兰雀也不会接受的!”
女子一脸决绝,但她的话却让兰四姨火冒三丈,她一脚踢开了兰雀,脸色大变。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全当我刚才说的是放屁啊?你可真清高啊,还敢对肯为你赎身的客人挑三拣四!
你已经把旦公子划伤了。人家已经放话,只要你肯陪他一晚,今天的事全当没有发生。如果你不肯,他们就会把这心月楼拆了。
不仅如此,你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了!大理寺是我们这种人能招惹的吗?!”
兰四姨气得脸色发青,“妈妈我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争取到了这个地步。你今天是死是活都得答应了,否则我这心月楼里一帮子人都得毁在你手里喽!”
“妈妈,你让兰雀死了算了……”
兰雀大哭了起来。
“你现在就是死了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赶快把她给我带走!”
兰四姨不再理睬女子的任何声音,指使着手下龟公,将满脸绝望的兰雀连拉带拽地拖到了门口。
“真是对不住两位爷了”,兰四姨转过身来,脸上虽然挂着笑,但因为情绪激动还是有些僵硬,“都怪我这儿的姑娘不懂事,搅了两位爷的雅兴。今天这里的费用全免,算是赔礼”,说着朝向了兰柳她们,“你们几个好生伺候着。”
说罢,兰四姨欲转身离去,又突然回过头来看了兰凌一眼,似乎心中还是十分不安,她不确定刚才发生的事会不会得罪这屋内的两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