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虽然还没到冬天,杨宕勇却真切感受到寒意。
将整个身子泡在温泉里,杨宕勇舒服地低吟一声。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两个月了,这一个多月以来,为了生存,每天他忙的脚不沾地,虽然边上就有温泉,可他哪来的时间享受?
刚开始,那种稻草堆一样的床,他还很不习惯,结果第二天忙到夜里,他一趟下就睡着,一睡就睡到天亮时分,然后起来继续干活。
忙活到现在,总算不是那么忙了,这才有空第一次泡温泉。
泡在温泉中,那四十来度的热水让杨宕勇这一个多月的疲乏全都消失。
他其实不比这么辛苦,只是虽然面对其他三人,杨宕勇总是有一副拿主意之人的架势,大有只要听我的,万事都不成问题,事实上,他内心深处却对三人有着深深负罪感,因为他明白,现在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好好的重生,混吃等死不好吗?非要做些自认为该做的事,瞎掺和什么国际大事,搞得友邦惊诧,还对社会不良行为进行干涉,这下好,你觉得这是天生正义,可老天却不觉得,老天觉得是不是正义它说了算,下面蝼蚁般的存在岂能擅作主张?也就现在不流行天打五雷轰,不然杨宕勇早让天雷劈死了。
不雷劈,改流放了,不光流放了杨宕勇,还流放了他的伙伴。这下傻眼了吧?哭了吧?后悔了吧?
真以为裕泰茶馆柱子上那四个字是假的?
杨宕勇不是什么学霸,也没有王霸之气,他是学渣,是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人,面对老天满满的恶意,他果断的怂了。
怂归怂,连累朋友总是不好的,为了心中的负罪感,他只能拼命压榨自己,强迫自己做更多的事,既然老天流放自己时,或许出于补偿自己不再祸祸地球,给了自己金手指,那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当然要担负起让朋友们过的尽量好些的责任。
忙活了快两个月,这两个月杨宕勇在一处山坡发现了一处天然的葫芦状窑洞,有了天然窑洞,很多难题迎刃而解,利用窑洞,他将收集的木料堆放在里面,然后点火后用石板加湿泥封闭洞口,最后获得还不错的木炭。
有了木炭,他又利用木炭对捡到的陨铁进行锻打,获得了第一批铁制工具,剪刀、柴刀、铁铲、铁锤、铁斧,一样样工具外形不怎么好看,但实用,现在也不是讲究好看的时候。
有了铁制刀具,杨宕勇的纺织大业终于再次开始,只是第一步他并没有一步到位上什么提花机,那东西太复杂,工艺繁多,他只是复制了一台最古老的腰机。
织布还有比腰机更古老,更简单的吗?只要两根横木,一个木制打纬刀,一个纡子,一根比较粗的分经棍和一根较细的综杆,如此就好了。
就这么几个人,又不用生产漂亮衣服拿去卖,做两个腰机给余晓燕和何洁空闲时织些布就足以,花纹?连染色都没染,需要花纹吗?
有了窑,有了布,杨宕勇终于可以烧制陶器了。
附近山地里有黏土,取黏土拉回营地打碎,然后再加入溪水浸泡,浸泡一天后,取出没有泡透的杂质——主要是各种石头——然后在地上挖一浅坑,将余晓燕和何洁织出麻布做成的口袋放在浅坑上,将那些去除了杂质的浑水倒在上面,浑水里的清水通过麻袋渗入地下,留下的越来越稠越来越干,最后就剩下泥。
将那些泥装进麻袋,放在阴凉处,每日再在麻袋上浇些溪水,让里面的泥保持一些湿度,这样过几天,那些泥就能拿出来使用,掺上一些沙子,如要高温就加些粗砂,反之加些细沙,做成自己想要的东西,将那些半成品放在阴凉的窑洞里让它自然阴干,一些大型的陶器外面还包上湿麻袋,免得表面失水太快崩裂。
下面就是烧窑了,窑分上下两层,上层放要烧制的陶器,有窑室、窑顶、烟道,下层是火门、火膛、火道、火眼、窑柱,火眼是火道向上层窑室输送火焰的通道。
将要烧制的陶器放入窑室内,在陶器上覆盖一些稻杆,再用干燥的草拌泥薄饼覆盖在稻杆上,最后用草拌泥封顶,这样就可以点火了,只是点火后要先在火门处烧一些干柴,等温度高了再将干柴移到火膛里,最后,将原本制好的木炭加入火膛,好让温度上升到八百度。等不再添加燃料,用草拌泥封住烟囱和火门,再用顶部注水法在窑顶加些清水,让清水渗入窑室好产生足够的水蒸气。
等过几个小时,温度降下来,再打开火门,将里面的木炭积灰清理出来,最后打开窑室,取出烧制的陶器。
忙活了快两个月,今天终于烧制成第一批成功的陶器,杨宕勇不知这速度算不算快,让他有些遗憾的是,烧制出的陶器颜色是灰色的,而非他想象中那种青色或绿色。
本来他还期盼自己运气好,能一次性就烧制出瓷器,现实却告诉他,他想太多了,看着一地灰扑扑陶器,杨宕勇总觉得有些乖乖的感觉。
好像博物馆里陶器就是这种颜色?
不过不管怎样,现在终于有了能储存食物的陶罐,能用来烧饭煮菜的陶锅,能盛饭的陶碗,还有用来盛水的陶盆,用来烧水的陶壶,舀水的陶勺……
今天,他第一次在这里吃到了蒸熟的米饭,这还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