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端午,天气逐渐炎热起来,玄凌下旨,携宫嫔一同前往行宫避暑。而欣妃因着即将临盆,便没有随着一同前来。
如今甄玉姗有孕,玄凌自然要让她住的舒心惬意,便与季欣然商量,将甄玉姗安排在了风景甚美又靠近水榭的桃花坞。甄玉姗自承宠以来一直恩宠不断,有孕之后份例与待遇更是水涨船高,如今的恩宠仅次于季欣然与沈眉庄。
与甄玉姗的风光不同,如今即使依然住在宽敞华丽的碧桐书院的华妃,复位之后恩宠却是大不如前了,玄凌素日也只是为了看和雅帝姬,才循例去到华妃宫中。且如今华妃复位后慕容一族更加跋扈,朝中越来越多的人参奏慕容父子,玄凌也多次下旨申斥,一系列动作也越来越让华妃担心慕容一族与自己在玄凌心中的地位不牢靠。自当日丽容华被废弃后,华妃身边只有芸贵嫔一人可用,但芸贵嫔容貌平平,一向不太得恩宠,是以华妃有意再扶植人手期望可以得到玄凌宠爱,一来能帮自己固宠,二来也可在玄凌身边适当为慕容家说几句话。
五月末,紫奥城传来消息,欣妃诞下一子,玄凌又得一子,自是喜不自胜,立刻着人送了丰厚的赏赐回去,又为三皇子赐名予渊。但因夫人之位已满,且玄凌又暂时不希望其他人坐上四妃之位,便没有升欣妃的位分,但欣妃的用度与份例皆等同于夫人。而欣妃作为如今紫奥城中唯一一位儿女双全的嫔妃,这样的幸福与喜悦自然不是升位能比得了的,是而也不是很在意这些。而后宫众人皆道,欣妃这一双儿女算是保全了她一生,只要母家不行谋逆之事,她必定会安稳度过下半生,即便将来欣妃无宠了,只看在这一双儿女的份上,皇上对欣妃也不会薄待了,所以想要在这宫中好好存活,子嗣才是关键。否则纵然如皇后一般高高在上,可膝下无一儿半女的,又有何意思。
一月后,玄凌纳了一名侍女乔氏为更衣,未几,又进封为采女,颇有几分宠爱。宫中年轻美貌的侍女们无一不是向往着有一日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并为此费尽心机。而由宫女成为宫嫔一列的,也往往不在少数,例如平阳王的生母顺陈太妃,从前就是针线上的宫女,再如从前的妙音娘子,以及去岁才承宠的甄贵人。
而玄凌仿佛也因为宠爱乔采女的关系,去碧桐书院的次数也变得多了。只是与华妃单独相处的时间确是少之又少,每次去多半都是由乔采女陪着,且若留宿也都是在乔采女阁中,华妃心中虽是不虞,但一想到皇上这样宠爱乔采女,到底对慕容家也有利,便也只能咽下心中苦水。
之后半月,玄凌始终忙于汝南王与慕容一族之事,整日在前朝与心腹大臣们议事,连季欣然都难见一面,而甄贵人便在这样慌乱的气氛中小产了。
起初甄贵人只是午间小憩醒后觉得胎动不适,本以为是因天气炎热,且睡梦较多,又心绪不宁所致,待到晚膳时分,越发觉得小腹坠痛,便令身边宫女去请了太医,待到太医急忙赶到时,已是没有了胎气。
而玄凌忙于前朝之事,实在是腾不出手,便吩咐季欣然调查此事。季欣然派了心腹太医仔细查验,最后确认致使甄贵人小产的根源便是她日日穿在身上的宫装。那宫装的料子事先被浸泡在加了红花的水中,熏干后方裁制成了衣物,而甄贵人素日爱穿的几件宫装皆是如法炮制,日积月累,必然会致小产。而据甄贵人宫中人讲,那些料子是惠婕妤送予甄贵人有孕之喜的贺礼。
季欣然一方面立时封锁了消息,暂时不将甄贵人小产之事传回紫奥城,避免是此次未随行的妃嫔嫁祸,而有所防范或是毁灭证据。一方面又传召了所有跟随来行宫的嫔妃,向众人说明了原由,沈眉庄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立刻跪下道,“那衣料是嫔妾送的无疑,只是嫔妾万万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还请淑妃娘娘明鉴!”
“是不是你做的也不能凭你一面之词,谁知你是不是嫉妒甄贵人有孕蓄意谋害呢?不过事情原委本宫自是会调查清楚,召你来也是循例问问话,但本宫也会给你机会辩白,你且先说来听听吧。”淑妃一脸的云淡风轻,让人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回淑妃娘娘话,嫔妾与玉嫔自幼相识,所以与甄贵人也是早年就认识的,且不说比之宫中其他姐妹情谊还要深厚些,便是无甚情谊,嫔妾便是要害她,也不会把害人的东西这般明目张胆的夹杂在自己送出去的贺礼中,再者,”沈眉庄说到此处脸颊微微泛红,却立刻又目光坚定道,“说句不知羞耻的话,以嫔妾今时今日的恩宠,迟早会有身孕,嫔妾又何必因嫉妒去陷害甄贵人?再不济,退一万步讲,即便嫔妾不能有子,而如今宫中位分高者,皆有子嗣,之后便是瑾贵嫔与嫔妾了,瑾贵嫔与身体有恙的秦芳仪作伴,而延福宫封宫,瑾贵嫔不问世事,若甄贵人此胎生下来,不论男女,皆是该有嫔妾抚养,那嫔妾便是这孩子的母妃,又怎会去害他呢?”
沈眉庄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以季欣然素日对沈眉庄的印象,也觉得她实在没必要这么做,只是淑妃看着在座之人议论纷纷,便又问到,“你所说的这些只是你无需谋害甄贵人的理由,但却不能说明你确实没有做过,你可还有确实的证据,证明你没有害过甄贵人?”
“嫔妾那些贺礼在当日送去之前都是给敬恪夫人看过的,敬恪夫人也令太医检查过,确保没有问题,嫔妾才带去棠梨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