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江御流明白了这钢线是怎么伤人的了。
“不妙!”
哗哗哗——
数十根钢线机关瞬息之间都被开启,空中顿时闪烁着密集的刺眼的白光,将廊柱下的地板撕裂开来,带着了两道光滑的槽痕,向江御流的方向不断收缩、包夹而来,眼瞧着便要将他切成肉块。
“还没进那后园,就碰到了这么凶险的埋伏......”
江御流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死亡之网,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枫萤萤那个疯丫头,“这机关有些麻烦,好在没带着那疯丫头来,不然要被拖累了。”
说着,他将身体极力压低,整个胸膛几乎贴在地板上。
这一刻,江御流整个人的气场完全变了,宛如一头即将捕食的荒野巨狼,双瞳散发着幽光,冷静地盯着眼前向自己缓缓逼近的钢线网。
“就是现在了!”
后足猛地在地上蹬起,江御流没有回避,反倒向着面前的钢丝网冲了过去。紧接着,他身子侧向一边,高高跃起,伸足在旋转的柱子上借力一踩,身体在半空中旋转一圈,随后将刈神伸出,点向了地面——
“着!!!”
江御流大喝一声,右臂运力猛顶,将刈神当成撑杆,接着方才借力,竟将自己凌空高高弹起,越过了钢丝网顶点。
两张钢丝网夹了个空,砰地一声狠狠撞在了一起。
刺耳的哗啦声炸起,宛如像是金属毛刷在摩擦耳膜,绷紧的钢线均都锐利无比,撞击之下立即纷纷断裂,好似被斩断了头颅的毒蛇,扭曲着抽打向四面八方。地上的木板在抽击下,碎成了无数碎块、齑粉横飞。
“啪!”
江御流将腰刀插入了走廊顶上,确认眼前机关完全失效后,轻轻巧巧跃下了地,说道:“方才响动有些大了。还不知前面有没有陷阱,须得赶快了。”
他抬脚将地面的断裂钢丝扫开,脚步放得极其轻柔,轻快地向前小跑而去。
绕过几道拐弯后,回廊到了尽头,一潭池水映入眼帘。
水池之中,晶莹透明的水珠在荷叶上晃动,随着一阵微风吹来,宛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坠落而下。
“嗒!”
“这是......荷花池?”
水面溅起一丝涟漪,江御流在走廊尽头站定,看着眼前这一潭盛开的血红色,有些惊讶,伸手。
“这是只在寒冷季节才会开放的血莲花......卢鸿竟然会在宅内养花,还是这么稀有的名贵品种,他一个大老粗,怎会有这种闲情雅致?”
原来卢鸿早年曾随镇国大将军宇文一心南征北战,为炎凰帝国打下了坚实的江山。后来因为宇文一心上了年岁,上任皇帝炎凰三十惜其身体,将他从前线调回养老,同时任命卢鸿为兵部尚书,代替宇文一心负责军部整体的后勤工作。
作为一名传统军旅出生的兵人,卢鸿在卢府修建初期,便极尽简洁之能,整个园子的门脸都是白墙青瓦、朴素得紧,充满了肃杀之气,从门口的牌楼便能看出些端倪。
但是现在,这潭出现在江御流面前的荷花池却是完全破坏了这股肃杀之气,仿佛一个已经馊掉的黑面窝头里,塞入了用熊掌鹿唇做成的细腻菜品一般,完全不搭调。
“西北角......血莲池......这卢府问题很大啊。”
江御流顺着回廊走到青瓦凉亭内,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一切。青瓦凉亭四周环水,在其对角岸是一堵规模不小的假山盆景,约莫有三四人之高,嵌在围墙之中。
“那疯丫头说的西北角假山,就是这里没错了。”
确认了眼前是他所找的地方,江御流放心了下来,但紧接着另一个问题接踵而来。
“问题是入口在哪?”
没错,枫萤萤所指的假山入口并不存在。江御流所在的青瓦凉亭已然是卢府西北角的尽头,再无前进的可能。
便在此时,池内的一只蜉蝣从荷叶间滑过,荡起了一串涟漪。江御流脑中电光疾闪,想起了枫萤萤话中的关键。
“假山之下,假山之下......是了!那个疯丫头说的是在假山之下。重点是那个‘下’!”
他走近荷花池,扶着栏杆看着身下漆黑的池水:“莫非这卢府通往后园的路,藏在这潭水中?”
想到此处,江御流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四周,唯见点点斑斓朝阳透过树叶洒在地上,更无半个人影,于是脱下了身后斗篷抱在怀中,随后翻过了回廊的栏杆,小心翼翼踩入了池中。
谁料将脚伸直,也没踩到池底。
寻常的装饰池塘最深不过三尺左右,但眼前这潭血莲池的深度却达到了将近五尺,这不由让江御流笃定了自己的猜想。
“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
他再不犹疑,深深吸入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