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手腕上附着真气,投掷出去的石子便会威力奇大,被砸中的野兔一下子就被击晕了过去,当场倒地四脚抽搐。
用小刀割断了兔子的喉咙,下一步却不知该怎么办了,口中直呼作孽,手下一边放血,放完血便回忆着以前看宋功承是怎么处理猎物的,一边回忆一边料理手中的死兔。
她记得,每次宋功承打猎回家都会满载而归,猎物的种类涉及许多,野兔是最最差的一种了,宋功承每次猎回的都是野猪狐狸之类的大物,再不济至少会是野鸡野猴子。
他会娴熟地割破它们的喉管放血,放完血便会剥皮去骨,剔肉除筋,然后便把处理好的肉交给吴寡妇烹制,剩下的皮毛则拿到集市上贩卖,偶尔吃不完的肉也会拿去卖。
一般这样的野味都是十分抢手的,几乎很快就被抢售一空,因为这份不小的收入,他们一家才能在吴洲城安身立命,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宅子,虽然最终归于一场大火。
习武之人喜爱肉食,尤其以野味为主,认为多吃肉能助长力气,野性十足的野猪肉可以说是人间美味。
肉质筋道不失鲜嫩,一口咬下去简直不要太幸福,野猪肉火爆的生意一度令宋功承得罪了不少城内的杀猪匠,后来他为了不得罪太多人引起公愤,便干脆把野猪肉卖给他们。
想起从前诸多往事,江凝心中感慨良多,哆哆嗦嗦地剥完皮发现耳朵和背部被她剥坏了,野兔皮区区一小块,完整的才有价值,剥坏的就别指望能卖钱了,江凝气馁的丢掉了手中的刀,把剥坏的皮放在一边,开始处理起肉来。
但她虽然看过宋功承怎么剔骨抽筋,但终归没有自己做过,没两下便手忙脚乱,弄得满手鲜血,她欲哭无泪的想,看来吃肉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好不容易都弄得差不多了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半天了,把洗干净的肉放到锅里,滚开的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被切成寸余大小的兔肉在其中翻滚几圈便开始泛白。
食指大动之下,即使没有调味料也吃得津津有味,到最后只剩地上一堆骨头和吃饱喝足的江凝了。
训练了大概十几日,顺便向附近的猎户请教,苦心孤诣的江凝终于初步掌握了剥皮技术和市场行情。
前前后后大概又猎到了十一二只野兔,所幸她学手艺这方面的天赋不错,在失败几次后终于得到了七张合格的毛皮,剩下的兔肉和破损毛皮也是有用的。
把兔肉卖给肉贩子,再把皮毛贱卖给了认识的几个大婶,江凝也赚到了几个小钱。
剩下的七块完整兔皮江凝是打算卖了钱去看大夫的,然后再买几件暖和的冬衣准备过冬,要知道这吴洲城的冬天冰冷刺骨,寒气太重,若是不小心保暖在睡梦中冻死也不是不可能,街边的流浪汉、乞丐每年都有冻死的,于是便常常蜷缩在一起报团取暖,如此方能在这严峻的冬夜里存活下来。
江凝一个人生活免不得得穿厚实些才不至于被冻死,本来正为生计发愁的她现在有了神钟真气的辅助,可以说是正式上升到了衣食不愁的程度,有一技傍身总比无所依靠要好得多。
用卖兔肉和残皮的钱买了个帽子和稍厚实的棉外套,江凝挑了晴朗的天气拿着七块完整的兔皮去集市上贩卖。
因为来得早摊子上还没什么人,但已经有店铺陆陆续续开张了,卖早点包子的在和面烧火,卖拉面炒饭的摊子在点炉子起火,卖布匹做衣裳的裁缝店的在拿着鸡毛掸子赶灰尘。
江凝闲来无事把皮毛拿去裁缝店问了店主能不能收,留着八字胡的店主捻了捻须子,说道:“我这里只收加工好的成皮,你这原皮尚未加工还不能直接做成衣裳呢,我这也没人会处理,我劝你最好卖给街尾的老吴,他专门做这生意。”
“多谢老板,祝你生意兴隆。”对方虽然不做她的买卖,但却给她指明了方向,免去了她像无头苍蝇般乱找的麻烦,江凝真诚地道谢。
兜兜转转拎着东西来到街尾,只见一个破落的小铺面前写着“制皮染布”四字,字体颜色已然褪去了五六分,不仔细辨认查看不出来是何字,待江凝吃力地盯着瞧了半天后才敢确信就是这里。
这个铺面战地极小,房梁上悬挂着一串串兽骨,纸糊的门窗已经泛黄,破了好几个虫子般的小洞,依稀可以窥见其中一二景致,但入目以灰尘污垢居多,想必铺主是个极懒散之人,就连那房梁上倒吊下来结网的蜘蛛都要更勤快些。
街尾后连接着一条小路,这条羊肠小路又通向一条狭窄漆黑的巷子,那份黑暗中不知藏着什么东西,一眼望去令人退避三舍。
身后有人走过,看见江凝徘徊在这个铺子前面,好心提点道:“老吴这人懒散得很,不到大中午是不会起来的,我劝姑娘你别在这等着了,到别处去吧。”
江凝回头一看,是个三十左右的妇人,头发高高盘起,两鬓有些凌乱,眼睛和嘴角有点饱经风霜岁月的痕迹。
江凝依旧是真诚地道谢,看那妇人抱着木桶,里头装满了脏衣裳,粗糙的指节上有着许多大小不一的伤口和包扎的白布条。
世态人情,民生疾苦,江凝不免想到从前辛勤劳作的吴寡妇,对她十分宠溺,家里所有的活儿几乎都被她包揽下来,几乎把她当作千金大小姐惯着,还总是调笑说要把她当富家女教养。
曾经虽然心中也有感激,但终归趋于习惯,不再时时刻刻感念,如今想来只觉鼻尖酸涩,即便她欲替娘亲分担辛劳,却已无法了。
唉,走吧。
迈开步子,江凝准备去城内的茶馆坐坐,喝一壶热茶,再听说书先生讲一讲江湖趣事,消遣半日便可以返回来找这位懒惰的老吴出售兔皮。
打算好日程,江凝心中神思飘散开来,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乌黑小巷中跑出来几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