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药吃了。”舒愿伸出手,手心里躺着颗白色的药片。
黎诩就着温水把药咽下去,连喝几口水后搁下杯子,大爷似的瘫回床上:“退烧药是湿精让你买的?”
“嗯。”舒愿拉了个椅子过来坐下,捧着本书随手翻开一页,“饿么?”
“不饿,刚吃过东西。”黎诩说。
“哦。”舒愿没再说话,埋头把精神集中在书本上。
黎诩憋了一肚子话找不到机会说,很多时候舒愿的感情不会外露,他都看不透对方在想什么,就如这次舒愿闷声不讲话,黎诩猜不出他是不是在生气。
当时就不该疏远他。
黎诩直勾勾地盯着舒愿的发旋发了好久的呆,直到舒愿突然抬头看他 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想说什么?”舒愿问。
“你能笑吗?”黎诩说。
“有毛病。”舒愿又埋下了头。
“知道我有病就照顾下病号,把我晾一边当我是空气啊?”黎诩下床,端着杯子去接水喝,顺便抽走了舒愿手里的书,“不许看了。”
唯一能转移视线的东西被人拿走了,舒愿陷回了要直面自己感情的泥淖中:“下周要段考。”
“你成绩就摆在那,看少一会又不会低多少分。”黎诩灌了杯水,试图稳住自己狂蹦乱跳的心。
由他开篇的故事也该由他来续写,舒愿这么内向且不善于表达的人为他勇敢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
“小恐龙啊。”黎诩慢慢伏到舒愿的背上,感受到对方刹那间僵直的身子,却没有推开他。
“你说发烧会不会传染?”黎诩环着舒愿的双肩转到他身前,俯首和他相抵着额头,“我想亲你。”
舒愿的眼神闪躲着,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只敢用手轻轻抓了把黎诩的西装外套。
暗示同意的小动作相当于给了黎诩莫大的鼓励,他稍一低头,吻上了舒愿的双唇。
他的体温比舒愿高一些,两人唇瓣的触碰是温热和冰凉的相撞。舒愿这回顺从很多,闭着眼整个人贴在黎诩身上,被他有技巧地引导着,让张嘴就张嘴,让伸舌头就伸舌头,乖得不得了。
再吻下去恐怕就得用上身后的水床了,黎诩暂时还舍不得让舒愿为他难受,愣是抑制住自己差点抬头的,从对方嘴里退出舌尖,啃了一下舒愿的下唇才把人放开。
“能站稳吗?”黎诩笑着将挂在自己身上的舒愿放倒在床上,“躺上去,这床可舒服了。”
“你有病。”舒愿红着脸,没忍住又骂道。
黎诩撑在他上边,早忘了昨晚在哥们面前赌气说过的话:“行吧,我浑身都是病,就你能治。”
“酒味好臭。”舒愿捂住鼻子。
“是嘛?昨天宋哥结婚,我多喝了两杯,”黎诩抬起胳膊嗅了嗅,“我去洗个澡吧,洗完带你去吃饭。”
他翻身下床,立在床尾解纽扣松领带,舒愿冷眼看着他匀称的身材鸡蛋里挑骨头:“西装好丑。”
黎诩把外套往椅子上一甩:“还有完没完了?”
舒愿的自我诅咒应验了,段考排名他掉出了年级前十,害得他退步的人则保持着上学期期末的名次。
清禾中学的每次大考都被各班老师高度重视,崔婵娟作为有经验的班主任,总会及时汇总和对比每位学生的学习情况,谁进步退步多少,各自原因是什么,她都有针对性地找人去办公室沟通了解。
舒愿这次段考虽然还处在班级上游,但对比以往的考试确实退步蛮大。他也预感到自己会被喊去办公室谈话,然而当面对崔婵娟审问似的视线时,他无法再像之前那般淡定了。
“舒愿,你是个好孩子,”崔婵娟半倚在办公室外走廊的护栏上,“你上学期交上来的期末总结我认真看过,老师知道你在自我反省这方面会比其他同学下更多工夫。”
浓烈的不安蔓延上来,像南方的初春所特有的黏腻潮湿一样让人浑身难受。舒愿最害怕跟崔婵娟这样的人对话,进入正题前总要先铺垫一番,好让人对接下来的训话做好心理准备。
“我……”舒愿不善言辞,蹦了个没意义的字眼出来就封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