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眼前的府门,恍然间好似觉得里面无比幽深起来。
他心里止不住的想,皇上亲临,这是想致我于死地么?
这瞬间,张世杰心中满是浓浓的悲愤与哀伤。
他这大半辈子都在为大宋朝廷劳累奔波,后面这几年更是风里来雨里去,霜鬓浮现,没想到最后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也罢……”
张世杰轻轻叹息着,“不过是先行一步而已……”
说完,他对两个下人道:“将我扶进去罢。”
脸上尽是视死如归之色。
两个下人满心疑惑,不知道自家大人怎么会被打成这样子,只是并不敢问,从侍卫手中接过张世杰,往屋内走去。
到得客厅,张夫人瞧见自家老爷,兀自满脸喜色,“老爷,您可回来了,皇上……”
说没说完,已是注意到张世杰被两个下人搀着,脸色苍白,瞬间变为大惊,“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张世杰凄凉笑着,摇头并不答话,然后看向高居堂上的赵洞庭,说道:“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罪臣在殿上顶撞圣上,死不足惜……只求死后,皇上能够饶恕罪臣家人。”
“天呀,这是怎么回事啊?”
张夫人一声哀嚎,跌倒在地,脸上的血色瞬息消失殆尽。
赵洞庭微愣,随即想到,张世杰这是以为自己来是要杀他。
当即他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冲着张世杰拱手道:“朕不得已杖责张大人,还请张大人见谅……”
张世杰见到赵洞庭这样,也是愣住,随即不解道:“皇上这是……”
他想着,莫不是太后责怪皇上,小皇帝这才过来给自己道歉?
自己怎么说到底也是现在朝廷的栋梁,太后还是看重自己的。
赵洞庭走过去扶着张世杰,道:“张大人且听朕说,朕知晓你劝朕迁居崖山是为朕的安危着想,忠心可鉴,朕心里其实也是万万不想当着众臣的面杖责于你啊……”
张世杰困惑看着赵洞庭。
地上的张夫人忘记哭嚎,也是满脸疑色。
赵洞庭又道:“只是张大人可曾想过,崖山却也未必安稳,凌震、王道夫两人虽攻下广州,但元贼势大,广州怕莫难以持久,到时候崖山势必难以坚守。朕要留在这翔龙县,进可前往雷州,退可避往琼州,倒不至于被逼入绝境。再者,就算元贼来犯,朕也是有几分把握将其击溃的。”
张世杰倒是没想过这些,只想着到崖山可以依附广州,心里想着自己着实过于冲动了,“这……”
他心里也是涌出几分愧疚来,对赵洞庭的怒意便也全然消失了。
赵洞庭轻轻叹息着,“在朝堂之上,张大人态度坚决,群臣附和,朕怕军心不定,这才才不得已任性杖责张
大人。只有如此,百官才能明白朕的决心,不再想着迁居之事。”
说着,他两步走到张世杰面前,再度郑重作揖道:“请张大人千万要原谅朕。”
张世杰见赵洞庭竟然又给自己作揖,心中愧疚更甚,忙道:“臣鲁莽,请皇上责罚。”
他作势就要跪下,却是牵扯到屁股上的伤,顿时倒吸了两口凉气。
赵洞庭见他疼得额头上连汗水都冒出来了,也是不好意思得很,连忙对着下人和安太医道:“快快扶张大人到室内去,安太医,朕命你用最好的药给张大人医治!”
安太医领命。
一群人便就簇拥着张世杰往室内走去。
张世杰被下人搀扶着躺到床上,心里却还不住在想崖山的事。
原本他想着自己被赵洞庭杀了也就杀了,只怪自己择主不明,可没想到赵洞庭竟然亲自来家里给自己道歉,还说出这般不得已的话来,这让得他心里可谓是万分感动,满心想着皇上原来是个如此圣明的皇帝,自然更为坚定为南宋朝廷鞠躬尽瘁的想法。
再见赵洞庭此时还满怀歉疚地守在自己床边,更是差点落泪。只觉得自己这顿打挨得万分值得。
赵洞庭看着张世杰被打得血淋淋的屁股,心里边也是歉然不已。
安太医瞧瞧张世杰屁股,回头看向众人。
众人会意,李元秀及张府的家眷、下人们都往门外走去。
赵洞庭本也打算离开,却被张世杰叫住,“皇上,臣还有些疑惑,想请皇上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