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赶紧把这副身体养起来。
这么多年其实原主到底得的什么病,也没个准确的说法,统一的认知便是她自胎里受了亏损,导致先天体弱。梁家人最会养娃的,她不信这个躯壳落在她的手上,还会早早消亡。
月下的街道安静得连脚步声都很清晰。
不知不觉走到了拐弯处,抬头一望,护国大将军裴家后花园的角哨就在前方。
她凝望了两眼,加快了些脚步往前。
裴家那一边就是燕子坊,燕子坊里住着抚国大将军府梁家。
周皇当年杀入京城,梁钦是围攻四大城门的主帅之一,他负责的西城门为最先攻破的缺口,皇帝后来便指了西城门内的燕子坊一块地给梁家敕建府第。
因为当时梁老爷子也一身功勋,虽然长子梁钦功勋更重,但宅子还是算在了老父亲头上,左右将来也是传给梁钦,反倒显得梁家几代英名赫赫。
归家的路刻在了灵魂深处,傅真几乎是一路飞奔着到了燕子坊,当看到熟悉的“抚国大将军府”的匾额赫然出现在眼前,她满眶热泪也不由夺眶而出。
这就是她的家!
她父亲母亲的牌位都还在西边的祠堂里供着,她灵魂在世,身体却回不去了。
她靠着门前大香樟树下一块石头坐下来,看着不远处紧闭的朱漆大门,高悬的灯笼,想想从前无数次曾在这里踏着满地的落叶晚归,然后经常被大嫂逮到臭骂,然后又被大侄儿梁郴护短。
那时候还没过门的大侄儿媳妇苏幸儿是她的手帕交,苏伯父是常年驻扎在北地的边将,苏幸儿有一年生病总也不好,就被梁宁大嫂接到了梁家帮忙抚养了三年,养到白白胖胖才送回去。
后来苏幸儿和梁郴的婚事还是她这个小姑姑促成的。
她怀抱着石头,想着过去这些零零碎碎,手指轻车熟路地摩挲着上头刻着的几个字。
她出生那日,刚好赶上圣上举行登基大典。
因她是所有老将的子女里头唯一一个出生在建国元年的,皇后便抱着襁褓里的她赐了乳名为“太平”。后来她的老父亲在建造完毕的将军府前立了这块大石头,刻了“太平宅”三字,这三个字,还是两个哥哥拿刀子亲手刻的。
而怀中这块大石头,小时候是梁宁攀爬玩耍之处,后来就成了梁宁的拴马石。
没想到如今,却成了她此刻唯一能触摸到的东西。
“吱呀——”
正当她沉浸在往事里,这时东南角上传来了门开的声音。
几束灯笼光自门内泄出来,照亮了跨步走出来的几个人。
傅真迅速收敛神思,藏身在石头后方,小心地露出了一线目光,朝着那方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