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找大哥谈谈这个问题,看了下时间,有些晚。
也没心思接茬儿遛弯,王老实直接奔家走。
一路上吆五喝六的声音不绝于耳,人这兴致到了头,什么都不管。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刚才那个院子,王老实摇摇头,自己刚才的话恐怕也没人真觉得自己对,狗拿耗子之嫌吧。
那帮货嘴上不敢说,心里一定骂得凶。
一夜无话。
转天,阴,飘起零星小雪,年味儿在村里还很浓厚,想多睡会儿都不成,孩子们早早的就起来放鞭炮,都比着来,看谁的响。
心里装着事儿,王老实起得比较早,到院子里活动了下,乏困的感觉少了很多。
老爷子正在暖房里忙活,按照以往的习惯,王老实肯定会把自己的担忧跟老爹念叨,可一看老爷子那年岁,还是忍住了没说,该享清福的时候就别烦他,何况自己这事儿老爷子也不好出面,根本就不好办。
转身就要出院门。
李梅眼尖,就喊,“你干嘛去,饭这就熟啦。”
王老实说,“我就到门口儿,不耽误吃饭。”
他是猛然间想起个事儿来,当年各村开发,因为土地的原因,村民们分了好多钱,一些外地来的人就跑来开场子,一夜间家破人亡的事儿不少见。
前苏几乎都全国闻名了,会没有?
王老实不信。
门口有自己人,王老实招了下手,过来一个,眼熟,但名字叫不上来,应该是过年换班了,王老实问他,“村里有多少自己人?”
“两组,十六个人。”
王老实默算了下,低声说,“谁带队?”
“赵组长跟刘组长两个,朱助理按老板安排,回家过年了。”
王老实点点头,这就对了,工作重要也不能忽视了家,“你跟他们说一下,挑几个灵活的,在村里和周围查查,是不是有人开赌~场,别声张,查完悄悄告诉我。”
“是,明白。”
早饭刚摆上桌子,大哥就推门进来。
老妈自然得说,“吃了没?没吃在这儿吃。”
大哥赶紧笑着回答,“老婶儿,我吃了,您赶紧吃,别管我。”
王嘉起正从暖房回来,看见侄子在,问,“有事儿?”
大哥赶紧躬身说,“我找老四说点事儿。”
老头子点点头,没问其他的,不是不能过问,他是不想多问,既然交班了,那就由着小辈们折腾,看到不合适的才开口,要不咋一代比一代强。
王老实是知道大哥想说什么事儿的,起来给他倒了一杯水,说,“我吃饭快,吃完咱两再说。”
“你吃你的,不急,我没事儿。”
早饭是王老实最喜欢的玉米红薯粥,配上咸菜,几分钟搞定。
王老实把碗一推,起身跟大哥说,“走,到你那儿去。”
今天要谈不止一件事儿,王老实不好估计过程会不会吵,还是别在家里说的好。
王庆其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跟王嘉起老两口子告辞。
正如王老实担心的那样,两人谈话的过程和结果都不一样。
头一个事儿,关于村里的变化,大哥虽然赞同王老实某些观点,也同意因为有了钱变质这个说法,但说起管,他觉得那是个人的事儿,不合适插手,最多就是加强宣传。
王老实的想法就是让王庆其痛下杀手,从分红上下手。
王庆其认为违法违规违情。
三违的说法在王老实心里就是个笑话,这玩意儿就是该有的时候才有,没用处的时候影儿都看不见。
毕竟还是胜者为王的时代。
最后,逼得王老实放狠话,“企业不可能永远都赚钱,前苏食品也有赔钱的日子。”
“老四,你可不能胡来!”
听出王老实的意思,王庆其惊恐起来,他都能想到,王老实真这么干,得闹出多大乱子来。
王老实毫不妥协,特直接的说,“抛开咱哥俩的关系,如果村里某些人总在背后给我捅刀子,我还保证他们赚钱,吃香的喝辣的,到处糟践钱,我没那个瘾,也没那菩萨心肠。”
王庆其脑门上青筋都蹦起来,厉声问,“谁背后捅刀子啦?你说清楚,第一个我不饶他。”
王老实几乎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蹦出来这句话,“前苏上市那件事儿我可没忘!”
好像是第一次见王老实一样,王庆其很有陌生感,那件事儿真掰扯起来,村里有些人确实不讲究,可过去好长时间了啊。
第二件事儿其实跟第一件事儿是连着的,王庆其完全没想到,王老实拒绝的如此干脆,根本就没留一丝余地。
大哥跳起来问,“凭啥?”
没心情给大哥掰开揉碎的讲为什么,具体的技术参数他王老实也不懂,就算明白,讲出来,大哥也听不懂,反正王老实就明着告诉大哥,转基种子这事儿,前苏不能碰。
“凭啥?就凭我说了算。”
王庆其寒着脸说,“全村老少爷们要戳咱家脊梁骨的!”
王老实不退让,顶了回去,“是戳我的。”
不等大哥说话,王老实继续说,“总比以后全华厦人戳咱全村的强。”
王庆其问,“为啥啊,你倒是给我说明白了。”
大哥还不算糊涂,自己这个堂弟是有本事的,全村能有今天,就是老四给推起来的,他如此激烈反对,总有道理吧,说明白了,不要也行。
可咋说明白,目前可能整个华夏能说明白的都没有几个,就算真知道点的,大体也是黑了心那种人。
逼的王老实只能说,“信我,就听我的。”
王庆其同志沉默了很久,烟都不知道抽了多少根,沙哑着嗓子说,“那可是部里戴帽下来的项目,你想仔细了?”
“部里?他们又算个屁。”
王庆其觉得自己跟这个弟弟就没法说话,他想着大概是这些年来的成功,让王老实再也听不进别人说话了。
“那回头儿人家来问,怎么跟人家说?”
王老实语气不变,似乎早有点耍无赖一样,“有什么好说的,就说我不同意就得了呗。”
他已经不指望村里人能坚定支持自己了,反正事已至此,该担当的还是要自己担起来,其他的就顾不上了。
王庆其同志重重的叹口气,再不言语。
两人算是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