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端起来,眯着眼小口喝着,一脸的享受,放下杯子,说,“我可是知道的,你跟那个王落实关系不错,放着真佛不拜,你来找我?”
来人从口袋里掏出烟来,让了下周兴甫,老周摆摆手,那人自顾自的点上,抽了两口,说,“哥,你也知道,他是踩着我起来的,当然,我服,人家就是高,搞不过他,后来我跟他算说开了,他也指点了我,打心眼里,我念他的好,不是我贱,我不恨他,可要说跟是朋友,那没有。”
周兴甫漠然,他又何尝不是吃了苦头。
来人继续说,“曾经有一回,想想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他跟我说了几句话,我永远忘不了。”
“什么话?”周兴甫立即来了兴趣,他立即抬头问。
又抽了一口,掐灭,来人说,“所谓的人脉,就是交织的利益关系,摆着好看,千万别乱用。”
“千万别乱用、千万别乱用、千万别乱用!”周兴甫嘴里念叨了好几遍,两眼慢慢的发直。
半天不说话,来人心里发慌,小声喊,“哥、哥,你这是怎么啦?”
周兴甫回过神儿来,收敛精神,说,“你的工作不就是打开路子吗?请客吃饭送礼这一套,你还玩不转?”
来人略有尴尬的说,“我怕请谁谁不来啊!”
“你还是没放下过去的你。”周兴甫也确实有一套,直接击中来人要害。
没等对方反应,老周也同情的说,“当然,有些人呢,钻头不顾腚,做人办事儿不上台面儿,没关系,我给你支个招儿,正经的请王落实吃顿饭,不谈事儿,只谈交情。”
“他?”来人有些懵,他可是奔着周兴甫来的,只要这个哥,找几个人打打招呼,帮他趟开一个口子,后边儿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也会做好。
“就是他。”周兴甫神色复杂的说,“风头正劲,一时无两。”
王老实如何,来人是知道的,他没有说话。
“对啦,你是哪家公司、做什么的?”
“苹果!”
※※※
京城老城里,一家有传统的饭馆里,几人对坐小酌。
除了王老实,剩下的都是南方人,他们其实并不喜欢这个口味儿。
没办法,人家请客,客得随主人的便。
马老板。
服俊。
刘健。
这三人被王老实凑到一起,真心不容易,个顶个的自信到没朋友。
凑到一块儿,也只有王老实有这个本事。
除了握有三人公司股份,王老实还在经营战略上对他们有重大的影响力。
何况,在IT行业里,王老实的地位也是颇有份量,必须得到重视。
桌子上一共四个人,一点也不清楚,很复杂。
刘健算是王老实全力扶持起来的,并促成了他跟马老板的战略合作。
而王老实又是马老板那边儿重要的股东,若不是马老板死守团队股份,恐怕第一股东就要换人,这还得是人家王大老板没想法,若真血拼起来,结果还真不好说。
服俊那边儿也是,他两个核心项目里,王老实也是占据了诸多股份,比例让服俊时时刻刻都提防着,生怕哪一天,这位爷脑子犯抽,整出点幺蛾子出来。
在服俊心里,这个王落实太可怕,思想有,能力有,人脉强,关键的是钱还有的是,根本不像他,要不断的去寻求痛苦的融资。
真闹掰了,人家自己玩儿,哪怕不去抢夺,去重建,未必就不能成事儿。
今天王大老板请客吃饭,事先声明过,只谈交情,不说事儿。
三人都不信。
王老实点了六个菜,一个汤,全是北方的菜式。
有意思的是,酒是打南边儿来的。
典型的南北合璧。
席间说话时,王老实大都就是说说他结婚时一些壮观的趣事儿,感谢几人送来的贺礼,还说今天这顿不算,哪天等媳妇身体好了,他夫妻二人再重新请客。
刘健跟服俊不对付,两人最近闹得挺欢实,喝酒吃饭时,都在心里琢磨,王大老板会说什么,再不济,也会和稀泥吧?
他们都准备了不少说辞,可一句没用到。
结酒的时候,王老实用开玩笑的口吻打趣说,“你们那些公司的股份中,都有鬼子的,我特不喜欢,要不你们想想办法,我收了吧。”
刘健跟服俊愕然,好一会儿才明白,这是笑话。
只有马老板心里明镜,他那里没啥鬼子。
今天的酒似乎喝明白了,人家王大老板玩范儿呢。
一句没提其他的,但实际上他想要说的,恐怕都明白的摆了出来。
回去道路上,马老板拨了一个电话,把今天的饭局详细说了说。
电话那头,好半天才说,“我听出了好言相劝。”
老马点头,他也看出来了,问,“还有吗?”
电话那头又沉默,半响说,“今天是第一次警告。”
回味了一会儿,老马又点头,再问,“还有呢?”
“威胁!”这一次,那边儿说得很快。
老马立即追问,“威胁谁?”
“你们三位。”
握着电话,心里转了好几圈,老马又问,“我该怎么应对?”
又是好一会儿,电话那边儿说,“有机会劝劝刘总吧,他心太野了。”
老马忍不住说,“心不野能走到今天吗?我倒觉得王董今天过了些。”
对方没有顺着老马的话说,而是转了方向,“建议你换个思路,他会不会是在暗示什么?”
老马听了之后,心里曾经冒出来的零星念头又勾了出来,整理了下思路说,“我曾经有过几次奇怪的想法,我和他们几个都是棋子。”
跟老马一样,刘健和服俊在回去的路上,各自都陷入沉思,他们绝不相信今天单纯就是为了吃饭而吃饭,王落实必然表达了一个意思。
想不通透的时候,两人都在心里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