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亲王姬杰,二十九岁,与太子、和亲王是一母同胞,三个人长相相像。太子已经开始蓄须,姬杰则留着两撇小胡子,姬彪还没有留须。留着两撇小黑胡的信亲王显得成熟稳重干练,举止从容。
此刻,姬杰盘腿坐在席上,微笑地注视着对面的文士泡着茶,屋内一角,一名少女正在轻抚着瑶琴。茶雾升腾,轻音渺渺,端起茶来轻呡一口,两腋生风,恍如神仙中人。
姬杰放下茶杯,叹道:“云昊先生的茶泡得是越来越好了,清香扑鼻,回味无穷。”
对面盘腿而坐的中年文士微闭着双眼,像是在回味着茶香,好半天才幽幽言道:“信亲王,泡茶是要花功夫的,心急是品不出滋味的。”
姬杰显然不想再打机锋,直接了当地问道:“先生,我把赵洪宇从西南大营调来,不知这次比试能否取胜?”
云昊先生放下茶杯,伸手取过紫砂壶,缓缓地加满茶水,又端起茶放在鼻下闻着茶香,眼睛似睁非睁,仿佛神游天外。姬彪也不相催,端起自己的茶杯,学着样在鼻下闻着茶的清香。
“难难难”,云昊先生一开口就是三个难字。姬杰轻声问道:“难道那吕雨康就如此难对付?”
云昊先生道:“四年前一手三箭声威犹在,吕氏一门内功了得,如今怕是更上一层楼了。”姬杰微一皱眉,下意识地将手中茶一饮而尽,问道:“先生,那当如何?”
云昊先生微微一笑,道:“王爷如此饮茶但是饮牛了,浪费了这杯好茶。要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王爷何必抢着去当那根出头的檩子。”<b猎父皇很重视,若能取胜我在父皇心中地位便能更近一些。”
云昊先生朗声大笑,惊得抚琴的少女手中一乱,出现了个杂音。姬杰挥手让其退下,这才问:“先生因何发笑?”
“我笑王爷心思太切,不等茶泡好就急着要饮。当今万岁乃是少见的英主,太子和二位王爷的心思怕是早已洞若观火。王爷你们要在父皇面前表现,作为父亲自然愿意看到儿子上进,但凡事有个界限,过犹不及。你调赵洪宇进京,已经触及万岁的底线,如果再要进一步,恐怕接下来就是打压了。”
姬杰对云昊先生显然十分信任,闻言一惊,闷闷不乐地答:“看来本王确实有些过急了,最近三弟在父皇面前争着出风头,颇得父皇赞赏,我也是怕他后来居上,才行此下策。”
“和亲王也是万岁的儿子,同太子、王爷是一母同胞,万岁自然也希望他能有所作为。和亲王本无根基,新掌礼部、刑部,万岁自然要帮他几分,何况对万岁来讲三只腿站地,更稳当些。”云昊先生手捻着茶杯,不紧不慢地分析道。
“原来如此”,听到云昊先生的解释姬杰不免有些泄气,自己想尽办法来争宠,只不过是父皇手中的棋子。
云昊先生见姬杰泄气,笑道:“王爷莫要心灰,虽是如此,但事在人为。就拿此次比试来说,第一名王爷不用去争他,但其余的位置不妨争上一争,前几位更是多多益善。王爷要让有心人看到麾下人才济济,这才是争的目的。”
行宫,景帝歪在锦榻上半坐半卧,眯着眼睛听着身旁一名内宦低声汇报着,“名单已经传出去了。太子正在住处宴客,信亲王与谋士相商,和亲王把刘平飞找去了,万岁交待的事老奴已经派人传过话了,各世家都得到消息了。”
见景帝似睡非睡,那名内宦悄然立在榻尾,等候着景帝发话。
烛火发出劈劈啪啪轻响,行宫一片安静,再听不到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