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干完活儿之后,每个队的那一锅饭便是放到了他的面前,然后负责看守他们的兵爷告诉他,这一锅饭,由他来分配。他战战兢兢的拿起勺子,看着众人排着队在自己面前打饭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可以想给谁多吃点儿就多给点,想给谁少点儿就给谁少点儿。当然,他还没到让某个人饿肚子的程度,他不敢,旁边的看守也不允许这么做。
当然,他只是想想而已。他还是给队里那个经常欺负他的黑壮汉盛了满满的一碗,不过他也不傻,多少给自己留了很满的一碗。
于是当天晚上,回到住处之后,他就挨揍了。那个黑大汉嫌他没有给盛的冒尖儿。
如是几日之后,他心里的愤怒和恨意达到了极点,他认为自己对黑大汉足够的照顾,但是那厮不但不感恩,而且还每日暴揍自己。于是第二天,他咬着牙,颤抖着手,在那个黑大汉似乎要吃了人一样的凶狠目光中,只给他盛了小半碗儿干的,剩下的都是米汤。那个黑大个儿当场就怒不可遏,把碗一摔,恶狠狠的要暴揍他。
但是旁边的看守把他擒住,当场便摁在地上鞭打五十,并宣布饿他三天作为惩罚……
看着那个在地上疼的满地打滚儿,一鞭子下去就是一个血口子出现的那黑大个儿,在看众人看着自己的异样目光,这个懦弱的队正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权威和权力,是这些看守老爷们维护的,在自己的队里,自己完全不用低声下气!这里,自己说了算!
而前前后后的,队正们纷纷认识到了这个问题。
人性是复杂而善变的,当他们无力也不敢反抗的时候,他们可以缩着头当孙子,但是当他们发现自己有能力,有权力维护自己的利益,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儿,甚至可以损害别人的利益,折腾那些曾经侮辱过自己的人的时候——统治阶层,或者说,一群特权者产生了。
他们迅速的完成了蜕变。
他们胆子变大了,做事也变得凶狠了,甚至人都变得更加威严了。他们开始给自己吃更多好的,顿顿干的不算,而且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拉拢和分化。他们每顿饭给一些和自己关系亲近的人更多的干饭,而那些之前欺负过他们的人,则只能顿顿喝稀。很快的,每个队里,都是分化成了两派或者是几派。
看守的家丁也不管,事实上,这种走势,正是张寒想要看到的。
那些从强势变成了弱势,靠边儿站的一方,自然是不甘心自己成为二等公民的。不过有看守们的压制,他们就算是不满,也是无可奈何,看守们维护的,往往都是队正的权威。但是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相反,矛盾反而会不断的积累,最终越积越深,就像是一个火药桶一样,只需要一点儿火星,就足以引发剧烈的爆炸。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这个火药桶,炸了!
不知道是谁先发起的,反正是某个人先和一个队正有了口角,进而演变成了动武,然后一堆早就对这个队正不满的人一拥而上,把他围在中间拳打脚踢。队正这一边儿的人自然也不会坐视,便纷纷施以援手,也加入了战团。混乱迅速的蔓延到了所有人,不管是想要拉偏架的,真拉架的,还是围观的,亦或是心怀鬼胎的,都被卷了进去。
整个场面,极度的混乱,极度的狂躁,极度的狰狞,这些日子他们心里积攒的负面情绪全都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你不打别人,就要被别人打。
整个斗殴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被赶来的看守们阻止,看守们冲进来挥舞着哥萨克骑兵刀大砍大杀,杀了三个人,砍断了四根胳膊,才算是制止住了这一场血腥的斗殴。
土匪们的打架自然和一般人也不一样,短短的一盏茶时间内,就有五个人被打死,其中两个是队正。
加上被看守们宰了的,一共是死了八个,重伤了五个,后来这些重伤的也都陆陆续续死了。
对于这次事件,王浑大发雷霆,表示非常震怒,实际上心里却是对张寒很是佩服——他早就跟王浑说会发生这种事儿,只是迟早而已。王浑本来挺看不上这个穷酸,现在对他的看法却是大为改观。
对这一起极其恶劣的事件,王浑的处理办法是:不分青红皂白,全部鞭五十。
这个处置的方法看似一视同仁,但是却没有解决任何的问题,事实上,他也完全不想解决任何问题。
经过了这件事儿之后,俘虏们再也不敢造次,行事都老实了许多,但是矛盾丝毫没减弱,反而是更深了。而且双方动了手,见了血,则裂隙就已经不是多深的问题了,而是成了血仇!再也不可能弥合。这样的状态下,他们别说是逃跑和反抗了,反而是争相巴结讨好看守,希望赢得他们的支持。而且他们也学会了背后告黑状,互相说坏话。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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