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刚过了没几天,向天亮接到高兴的电话,未来的市委副书记张海峰回到老家了。
为了不引人注目,出发时间定在下午两点钟,高兴向朋友借了一辆车,据他估计,到达南河县张海峰的老家,应该是晚饭刚过一小时左右。
不能赶着饭点去见领导,这可是规矩,不然会让领导为难的,不请你吃饭,可是来的是吃饭时间,请你吃饭,领导家可能没有多余的饭。
向天亮开车,抽空瞥了后座的高兴几眼,看他紧张严肃的样子,心里就直乐,至于吗,难道在体制里混了这么多年,没学会上领导家串门吗。
高兴双手抱在胸前,胸前揣着一个小公文包,包里鼓鼓的,向天亮猜想那里面一定是钞票,以他对钞票的了解,估计至少有五沓,心里不禁感慨,这血本下得够大的,以拜望张海峰父母的名义上门,就要花上五万元,当官不容易啊。
他又坏坯的想,到了张海峰家后,是先送钱,还是先送“炸弹”,这讲究大了去了。
先送炸弹后送钱,估计张海峰打死也不敢收钱,除非他在西部贫困地区待了几年,人也变傻了。
先送钱后送炸弹,只要张海峰收下了钱,炸弹就能发挥最大的杀伤力。
也有另外两种情况,一是张海峰收了钱,见了炸弹后把钱退回来,炸弹的效果就要打个折扣,二是张海峰根本不收钱,这时候把炸弹呈现给他,等于是对他的挑战。
从心底里说,向天亮希望高兴能够达到目的,矮人里头挑长人,四个副局长摆在一起,向天亮觉得,还是高兴当局长对自己相对有利一些。
所谓的炸弹,是向天亮那天晚上忙到通霄做出来的录音剪辑,为了不殃及其他人,他的录音剪辑里,选中的人就是谢自横和于飞龙,他们的“自白”,充分反映了他们的真实面目,作为即将出任市委副书记的张海峰来说,听了录音剪辑以后,无非有三种反应。
一是毁去录音剪辑,就当没听过似的,继续信任和支持两个老部下。
二是毁去录音剪辑以后,牢记在心,不动声sè,和两个老部下划清界线,至少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再象以往那样的支持。
三是不相信录音剪辑里反映的事情,反而认为高兴是别有用心。
向天亮认为,以张海峰的阅历和地位,应该会取第二种态度。
其实,高兴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也是没有办法,病急乱投医,渴了喝脏水,明知道这是毒药,他也得试上一试。
坐在后座上,高兴也不住的拿眼睛偷瞄着向天亮,那后脑勺,怎么越看越象三国志里的魏延呢。
这个rǔ臭未干的臭小子,鬼得很那,对自己也留了不止一手,他要是把手上所掌握的东西全部交给自己,自己何至于这么辛苦,这么破费,这么厚着脸皮,低声下气的去见死对头的老上级呢。
要是有了向天亮手上的东西,不用出门不用开口,就会有无数的人主动找上来,呼风唤雨,任我选择。
老局长说得对,这个jǐng校出来的家伙,决不是善茬,不值得信任啊。
五万元,他妈的想着也心疼那,况且还是送给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碎瓦片飞进水里,短暂的水漂后,悄然沉入水中,高兴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和同伴在河边打水漂的情形。
冬天的旷野,没什么值得欣赏的景sè,满眼都是肃杀和寂寞,大地仿佛睡着了似的。
看了一眼车外,高兴闭上了双眼。
“高局,您想什么那?”
向天亮的话,吓了高兴一跳,也打断了他的思路。
“啊,没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