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氏怀着万般无语的心情拖着沈雁上了回府的车马。
来的时候看着她一切正常,以为不会惹什么祸,没想到才半会儿不见人影就又跟人韩稷干上了,在车里她拍她的手臂:“你到底还有没有个姑娘家的样子?怎么到哪儿你都消停不起来?今儿要不是看在你父亲和老爷的份上,太后能饶了你?!”
沈雁揉着肩臂,无可奈何地闭上眼装入定。
沈宓听说她跟韩稷又遇上之后也挺无语。但是听说又没弄出什么问题,便就不追究了。
沈雁其实自己也没料到会遇见他的,但是因为如今目标已经转移到皇后与郑王身上,从长远利益上来说,她反倒没再那么计较着与韩稷的恩怨,谁让她如今手头没有多少可以动用到的力量,而离华家被抄斩的日期又愈来愈近呢?
她不可能等到及笄之后等待择个好夫婿再来动手行事,命运不是靠等待就能改变的,她得从眼下开始,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培养一切未来可以成为她助力的力量。
从宫里这趟回来谈不上多少收获,但也不是毫无所获,至少楚王的出现就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依然想不透楚王为什么会一付见过她的样子,她两世都跟他打过交道,按理他没有认识她的机会。但按如今沈宓受宠的程度,她又猜测多半是楚王为了拉拢他而故意套近乎。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认为他是因为她或者是碰巧而出现在那里的。
韩稷与韩夫人去戏社那日是腊月廿八,距离初一也不过三四日,淑妃当日必然就已经从孙士周处得到了消息,而且这几日下来大约也想清楚了为什么会有人传信到永和宫,永和宫自然还并没来得及跟韩稷搭上话,于是方才楚王那一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便显而易见。
如果事情按照前世发展,韩稷的步骤依旧是先拿到世子之位,掌握韩家兵权之后再辅佐楚王,那她没什么好担心这边的,到时候他们成了气候,先想办法把皇后与郑王弄下来再说。
不过现在刘皇后似乎也想拉拢沈宓,假若楚王真也有这个意思,那未来还真是热闹了。
午宴也是在四禧阁吃的,沈弋知道她从宫里回来,便促狭的挽了她的胳膊问她要分赏钱。
沈雁笑呵呵抓了把银瓜子给她,被她轻拍了两下打下来,“谁要这些?难不成太后也只赏了你这些不成?”府里得到这份恩宠的只有沈雁一人,她去宫里的这半日,沈璎就在二门下穿梭了好几回,哪还让人看不出来她想知道沈雁讨得了什么赏?
她如今对沈璎的反感逐日加深,她自己也说不到是为什么,仿佛自打她处心积虑的接近鲁家开始就有些不大满她,直到近来又浑身上下冒着奴气地去亲近沈思敏,就更有些不齿,再看到她这么样鬼鬼祟祟的行径,不免有气,于是着意让沈雁站出来扫她几分脸面。
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最是让人看不起,她来日还得仰仗娘家的地位在婆家立威,怎么能让沈璎这种跳梁小丑坏了沈家这锅水?
沈雁也不喜欢沈璎,心里搁着她背地里与沈思敏来往这件事,更是不舒服,但是又不愿炫耀这些身外之物。便说道:“东西太大,回头你去我房里,我再给你看。”
沈家人都不兴这么张扬,沈弋也理会得,闻言便就点点头,又扯去了别的事上。
哪知沈璎听见更加放不下了,狠狠地瞪了她们二人一眼,便就起身回了房。
沈璎回了枕香院,进门便砸了两个枕头。柳莺慌忙斟茶递水,又把枕头捡起来拍拍放好。
“不就是进了趟宫么,有什么了不起,值得在我面前显摆?”沈璎气冲冲直喘粗气,瞧着手畔针线篮子不顺眼,又一把拨了下地。
“怎么了?”
门口传来沈宣的声音,丫鬟们纷纷矮身,沈璎心下一慌,也不由站了起来。
沈宣望着地下,柳莺慌乱与七巧低头拾掇。
沈璎有些手足无措,沈宣虽然疼她,但沈家的规矩摆在那儿,并没有疼她疼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发脾气扔东西,这是没有教养的女子才有的行为,从前连伍姨娘都从不曾在他面前有这样的举动,她是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进来。
沈宣脸色沉着,很不好看,沈璎看着小火炉上温着的水壶,低头走过去,沏了碗茶捧上来,沈宣脸上才算是有了些缓和。“什么事情这么大火?”他淡淡地拂着的茶水,声音慢腾腾地,听着就让人不那么轻松。
沈璎支吾了下,嗫嚅道:“是不小心,撞翻了。并不曾发火。”
沈宣睨着她,看她小脸上尽是惶惑,也不由软下了心肠。
过了这么几个月,伍氏的死也逐渐淡去了,他对伍氏其实并没有那么爱,当初的愤怒不过是因为恨着陈氏而已,也许当时就是陈氏毒死了他一只猫一只鸟,他也会借机大闹一回。伍氏的死他心里的怒意多过惋惜,至于悲痛,痛还是有的,悲就谈不上了。
但他对这双儿女的疼惜还是十足十的,这毕竟是他的骨肉。
沈璎这些时的所作所为他都了解个七八分,有时候不免护短混帐,可是站在沈璎的角度,她连亲娘都没了,假若他还对她不加理会,她又还能指望谁?他知道他不是个好丈夫,唯愿做个好父亲而已。
想到这里他合上茶碗,说道:“这些日子手头钱还够花吗?可有什么难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