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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慧齐当下就点头,“知道了,哥哥。”
齐君昀忍不住笑了起来,摸着她鬓边被寒风吹乱了的鬓发,他看着眼前顿时美得让他心悸的小姑娘,“不怕?”
“不怕。”谢慧齐想也不想地摇了头。
有什么好怕的。
昨晚那一大家子压着嗓子的痛哭声还留在她的耳边,她有什么好怕的?
活着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不想坐以待毙,那就去争,那就去抢,就是用拼的,那也必须去拼。
害怕,逃避永远都解决不了事情。
“回吧。”齐君昀拉了她的手。
“嗯……”谢慧齐往屋里看去,又回头看他,犹豫了下,道,“我想进去跟舅父他们告个别。”
齐君昀轻抚了下她被寒风吹得发凉的耳朵尖,颔首,“去吧。”
谢慧齐感激地朝他福了福身,快步进了门去。
“表姐……”
刚从侧门进来,此时正在低头给父亲按摩残手的谷芝堇立马回过了头。
“慧慧……”一脸疼痛难捺的谷展铧立马坐正了身姿。
“舅父,我要走了。”谢慧齐走近他,给他郑重地道了万福,“您要好好保重。”
“走了?”谷殿铧失神地重复了一句,尔后猛地回过神来,“要回国公府了?”
“诶,是。”谢慧齐看着舅父苍老黝黑,印满了苦难的脸,见他这时脸上虚汗不断,又是一脸怅然失神的神情,在这一刻,她的心猛地就跟被钝刀子狠狠捅了一刀似的,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舅父老了。
他活着的每一刻,都像是在受难吧?
可他还是在挺着。
他带了表姐他们历经万难从东海回来,是想报仇吧?也是想要给表姐表弟他们一个更好的以后吧?
他都在挺着,好手好脚的她又有什么难的?
“好,好,回去,回国公府吧。”谷展烨把手伸了回来,颤抖着手指想去拿桌上装着止疼药的瓷瓶,可手一碰到瓶子,瓶子就倒了。
谷芝堇把瓶子拿了起来,把药倒进了他的手心。
谷展铧仰头把药吞了下去,方觉右手那钻心的疼才好了一点,他强力打起了精神,朝外甥女微笑道,“回去要听齐老太君和国公夫人她们的话,不过你素来乖巧,我是放心的。”
“是。”谢慧齐微笑道。
“哎,回吧。”
去吧,还是去国公府的好,在他没坐稳位置之前,她还是别回来的好,若不然,怎么护得住她。
“那我走了。”
“好,儿,送送你妹妹。”
“好的,阿父。”
谷芝堇陪着谢慧齐走到了门口,谢慧齐就没动了,她拉着谷芝堇的手,低着摸着她从小就叫姐姐的女孩子那已经完全不显细腻的手。
手指还是那么纤长好看,但那已经不再是一只贵女的手了,指腹上那薄薄的茧证明着它的主人长期劳作很久了。
“府里要是缺什么药,你只管叫人来告知我就行,我那都有的,国公府的祖奶奶和伯娘她们都疼我,很舍得给我东西。”谢慧齐看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摸着那些指腹上的薄茧。
这日子啊,就这么过来了。
而它也将会这么过去……
接下来她会继续努力,想来,她的表姐还是会继续比她更坚强。
“等家里人都好了,我明年就可以搬回来待嫁了,到时候还得要姐姐帮着我绣几床喜被呢……”谢慧齐把她的手合在手心,抬头微笑道。
“知道了,你且去就是。”谷芝堇淡淡道。
“诶,回头姐姐若是有什么事,只管给我送信就是……”谢慧齐拿出手帕擦了她眼边流下的泪,笑着道,“咱们家把这难关度了以后就会好了,你切莫想着有事会烦了我,有事只管找我就是,你们好了,我以后才有娘家可出嫁,才有娘家可靠。”
“知道了,你且去就是。”谷芝堇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她闭了下眼睛,然后双手大力一推,推着她就往外走,等表妹一出门,她大力把门拉上,“砰”地一声把门关了,背过身堵着门,抬着头看着房顶。
眼泪从她的双颊流过了下巴,轻轻地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人耳听不到的,含着万般痛楚的哀叹声。
谷展铧看着痛不欲生的爱女,撑着桌面,慢慢地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向她,把她抱到了怀里。
“儿啊,我的儿……”他拍着她瘦弱的后背,心想他的女儿怎么就这么可怜,小时那么美丽骄傲的小姑娘,他却把她养得如今连哭都不敢大声哭。
他怎么就能这么对不住她。
门外,被推出去的谢慧齐看着紧闭的大门,安抚地拍了拍冲上来扶住了她的红豆的手,示意她没事,看了几眼后,她回头朝红豆微笑,“回国公府了。”
“是,姑娘。”红豆低下头,不敢让她家姑娘看到她流泪的脸。
姑娘都没哭,她有什么好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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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慧齐出谷府的时候,舅母跟表姐还是来送了她。
她不再言语,而是跟她们行了礼就上了马车,等她走后,谷芝堇才抬起了一直低着的脸,看着国公府华贵的马车驰骋而去。
余小英抱着孩子看着她红肿的眼,心里是又酸又疼。
酸她为别人哭,疼她又哭了。
“我以后也会给你买那样的马车,再买很多漂亮的丫鬟给你使唤……”他靠近她,拉了拉她的手,在她耳边说道。
谷芝堇回过了神,回头看他。
看着她淡漠望着他的眼,余小英强调道,“是真的。”
他医术一向很好,就是在东海,他也不是也挣了许多的银子给她花?
给他点时间,他会出息的。
“嗯。”谷芝堇抱过了他怀里的孩子,低头看着安静睡着的孩儿,淡淡地笑了笑。
“去扶阿娘罢……”她朝他说了一句。
她没什么不能相信他的。
谷芝堇的浅笑让余小英又高兴了起来,他痛快地答了一声“诶”,就喜上眉梢地去扶看着他们笑的岳母去了。
她朝他笑的样子真美。
这厢谢慧齐回了国公府,齐老太君一听宫里那皇后要见她孙媳妇,当下发起了大火,把杯子都摔了,拍着大腿闭着眼睛就哭喊道,“那些死毒妇,死妖妇,害死了我家老国公爷,害死了我女儿跟儿子们不算,她们还想害死我孙子孙媳妇啊,死毒妇,死妖妇,怎么不去死啊!”
哭罢,睁开眼睛就四处找她的拐杖,嘴里道,“快把我拐杖拿来,我要去跟那死毒妇死妖妇拼命,我不活了,也要先把那两个毒妇妖妇打死不可!”
国公夫人拿了婆子送过来的拐杖朝她走去,嘴里问着儿子,“怎么个说法?”
齐君昀这时候也走了过去在老太君身边坐下,拿过了母亲手里的拐杖放到老太君手里,轻拍下她的手,淡道,“祖母,先听孙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