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店里，只见大门紧闭，上面挂了个停业的牌子。
郑尚志一身小伙计的打扮正蹲在门口抽烟。
看到林海回来，把烟屁一掐，扒开车门就上了车“有领导来想见你，进门后注意点，不要乱说话。”
林海一脸懵逼“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帮你们拉客的……”
郑尚志给了他一巴掌“什么叫拉客的，你这张破嘴早晚惹出乱子来！”
林海这个委屈啊，拉客什么的都是老郑说的好不好？这又不是老子发明的词儿！
一边听着郑尚志的叨叨，一边按他的指引，把车开到门店后门小胡同。
这条街上的店，都是前店后院儿。
这么奢侈的配置，在特区这个地方，再过不了五年，应该就会成为历史了。
下了车，进了院儿，林海被郑尚志灌了一脑门注意事项，加上连着抄了几夜的学习资料，胆大包天如林海，居然也感到了一丝局促。
关键是说到最后，郑尚志这混蛋也没说明白来的是谁，什么级别，有什么爱好，是什么脾气……
啥重点都没有，让人做心理准备都没法做。
把林海送进来之后，郑尚志就悄无声息地溜了。
看着在院儿里陪一个老头儿下棋的郑玉明，林海咽了口唾沫磨蹭着不想上前。
本来找机会脱身就是困难模式。
现在又来一大领导，这是要难度升级啊！
看到林海，郑玉明低声和对面的老头说了句话，然后招招手让他过来“我不行了，你年轻脑子好使，快来陪杨老下两盘。”
我不行了这种话都说的出口，你男人的尊严呢！
林海在心里呸了他一口，收拾好心情上前两步走。
先和在一边站岗的马克敌打了个招呼，结果人家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在那立着。
讨了个没趣，林海感觉气氛太过沉重，干脆心一横，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郑玉明的位置上，摆弄着棋盘上的车马炮道“赌点什么？”
郑玉明胳膊上的肌肉一紧，就想上去捂他的嘴。
你跟谁赌呢？特么也不看看对面坐的是谁！
被称作杨老的那个老头，却哈哈一笑，一边摆棋子一边打量林海“小伙子很有精神嘛，你想跟我赌点什么？”
这一会儿功夫，林海算是想通了。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人家真要收拾他，没必要还专门跟他下盘棋浪费时间。
自己又不准备吃皇粮，管他级别有多高呢，爱谁谁吧，表现的差劲一点，说不定还可以早点脱身“一盘六千美金怎么样？”
杨老笑不出来了。
一盘棋赌六千美金？
你咋不上天呢！
他本想来个礼贤下士，可还没见过真有哪个‘士’敢跟他这么玩的……
林海根本不抬头看他僵住的脸，三两下把棋盘摆好，嘴上还唠叨个不停“你还别不信，老郑答应给我提一成，所以我真有六千美金！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啊老同志！”
杨老抬头看了一眼郑玉明，心说这个小赌棍就是你要我见一面的‘少年俊杰’？
郑玉明抵头看脚尖，就像背书背到一半背不出来的小学生一样。
如果怒气有形，林海这时候已经被千刀万刮了。
杨老没了下棋的心思。
六千美金的彩头，他要是赢了还可以把钱还给林海，然后借机教育一下。
可万一输了呢？
赌不起啊！
“我听玉明说，你刚来这边几天，就帮忙挖出来一个不安定分子，还帮店里创汇不少？”杨老故意慢吞吞摆棋，嘴上却跳过寒喧直接说起了正事。
林海不愿承这份人情，摆摆手道“哪有这么夸张！我本来就是看陈思思长的好看，所以想跟她亲近亲近。至于帮店里创汇，我还得感谢郑老板给我机会赚钱呢！”
郑玉明在一边听不下去了，又不敢插嘴，只能偷偷踢了他一下。
林海抬头看了他一眼“谢谢啊郑老板，等我拿了提成，一定给你买块瑞士表！”
郑玉明有点顶不住，只好假装肺管子里被呛了毛般咳个不停。
仿佛没看到他俩的表演，杨老拿起一个卒在手里把玩着道“那个陈思思很好看？”
你这关注点有些奇怪啊！
林海有点意外地瞧着他的老脸道“也没比我老家的姑娘好看，就是外面来的小姐会打扮，所以新鲜感比较足。”
杨老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风流人物，居然笑意昂然地和他就这个问题讨论了起来“确实，女人如果不懂打扮，那是种罪过！对了，你是怎么和她搭上话的？”
郑玉明已经没脸在这呆着了，无奈地看了杨老一眼，告个罪回屋里泡茶去了。
倒是马克敌，还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无生命的摆设一样。
既然他愿意聊，那林海就更没什么顾忌了，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干过的事儿都讲了一遍。
除了半夜情那段。
杨老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有我当年的风范！”
真是个有故事的老头儿，比郑玉明那死板的性子容易相处多了。
看他现在的年龄应该有六十多。
要是按二十岁左右入行，那四十多年前他玩的可能确实比林海开放多了……
两人说着话，林海已经把棋盘摆好了，邀请道“咱爷俩下一盘？”
杨老笑吟吟地看着林海“我可没有六千美金可以输。”
林海挠挠头“要是我赢了，后门那辆破车，要不您老做主给我用？”
杨老道“你只要车就够了？怎么不说让我把陈思思交给你处置呢？”
林海摆出一张惊讶脸“真的可以吗？那我可得好好下了！英雄救美什么的最合适我了！来来来，咱们赶紧开始吧！”
在郑玉明那里，林海已经卖过抱打不平的人设、戚戚少年的人设、热血青年的人设……
在杨老这里，林海决定再卖一卖贪财爱赌又好色的人设。
省得表现太好，以后脱不了身。
杨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乐呵呵地默认了下来，还主动加码“如果你能赢我，不光让你把人带走，我还能帮你把北部要员之子的身份给确定下来。”
擦，人设卖不动啊。
看来这个坑是爬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