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蔡正阳直接就切入了正题:“我是以个人身份给你打电话的,愈秘书不要多想……我听说安泰在大力整顿治安?安泰离省城太近了,谁跺跺脚就有可能在省城引起反感,愈秘书,我张书记也很熟悉,也算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特意提醒你一句,在官场上,最不需要的就是凡事爱出风头的人。风大,容易闪了舌头,更容易被刮倒。你还年轻,安安稳稳过度一下,以后不愁没有大好前途,要是总不安分的话,很难说以后会怎么样。”
明是说以他个人的身份,其实愈彦清楚得很,蔡正阳是薛小刚的秘书,身为正厅领导的秘书,会随便给一个地方政府的秘书打电话?说实话,在官场之上面子是互相的,蔡正阳是薛小刚的秘书,也没有资格对一个地级市的市委一秘指手画脚!
凡事不能过界,官场之上,手伸得过长永远是大忌。
当然事事都有例外,蔡正阳打来电话,警告的意味非常明显,显然是愈彦的所作所为真正触动了薛小刚的利益,蔡正阳出面的目的就是施压来了。
愈彦姑且听之,就打了一个哈哈:“谢谢蔡秘书的关心,欢迎蔡秘书有时间来安泰考察。”
蔡正阳见愈彦假装没听明白,打起了太极,不由微微愠怒:“愈秘书,我是好心好意,你的动作幅度太大了,已经触动了别人的利益,小心无法收场。”
“安泰不是我的安泰,也不是个别人的安泰,蔡秘书,还有什么指示精神?”愈彦既没有流露出不耐烦,又是一副很漠然的态度。和蔡正阳没什么好谈的,他要的不是解释,是全面退让,事到如今,愈彦不可能去走回头路。
蔡正阳怒了,他一向自恃身份,认为一个小小的秘书,多少要给他几分面子,不料愈彦一点台阶也不给他下:“愈秘书,我就明说了,不止蒋省长对安泰的局势非常关注,小心走好每一步,别闪了腰!”
愈彦放下蔡正阳的电话,站起身来,来到窗前。在办公室可以看到远处的凯撒酒店,或许正在楼上办公的李成军,也可以俯视市委大楼。愈彦凝望凯撒酒店四个金光闪耀的大字,心情反而一片坦然。压力,如期而至,而且只是警告而已,或许下一步对方真会动手,不管是正面的官方的施压,还是背后的黑手,一张大网,正在慢慢收紧。
他挥出去的第一刀,能将大网斩开一角吗?
下午无事,快下班时愈彦接到了孙倩的电话。
“我正在和王玫瑰见面,现在躲在洗手间给你打电话,我刚刚和她说了那一串数字,你猜她是什么反应?”
愈彦还真没有心思去猜王玫瑰的反应,他呵呵一笑:“你就别出难题了,快说吧。”
“真没劲,一点儿也不好玩。”孙倩气恼地说了一句,又呵呵笑了,“她愣了半天,然后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一串数字的,我想骗她说我就是知道,结果她不等我说话就又说,看来还真是天意,问我是不是你说的,我就说了实话,她连连点头说,她就该将董源远的资产交给你。”
孙倩说话语速很快,声音又小,好像是地下工作者一样:“我不和你说了,在洗手间打电话,总觉得怪怪的。她说了,晚上要和你见面,她有重要事情要当面和你说个清楚。”
“呼……”放下孙倩电话,愈彦长出了一口气,还好,幸好,真好,王玫瑰比想像中更快地交枪投诚,让他大呼侥幸。如果王玫瑰固执己见,非要等董源远出现才肯交出手中的巨额财产,那么结果可能只有一个王玫瑰命丧安泰,董源远的巨额财产下落不明。
让愈彦必须将董源远的巨额财产掌管到自己手中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只要他接管了董源远的巨额财产,就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就可以从容应对安泰瞬息万变的局势。因为愈彦清楚。万变不离其宗,任何变故或说重大矛盾冲突,不外乎两个字利益,利益不均时,就是矛盾激化时。
一旦利益均沾,矛盾冲突的症结化解了,天大的矛盾也会握手言和。所以。掌握了董源远的巨额财产,就等于掌握了安泰局势的一半命脉。
另一半命脉,就是政治手腕了。换言之,是掌握在了安泰的第一号人物张思文手中。
如果他和张思文每人掌握了安泰各一半的命脉,安泰局势。何愁不破?愈彦心中大定,成败,就在今晚和王玫瑰的面谈了。
眼见要下班了,愈彦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敲门声很轻很专业,一听就是秘书手法。愈彦轻轻咳嗽一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