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在当地非常有名,由于吴少卿的关系,地痞流氓们对吴家所住的巷子是敬而远之,谁也不愿意招惹一名翰林院从五品的侍讲学士,要知道这可是天子身边的近臣。
虽然同为清流中的佼佼者,但吴少卿与曾经的翰林学士李清正不一样,李清正除了刚直之外还懂得人情世故,故而他能坐上翰林学士的位子,而且与朝中不少人都交好,生活条件也远非吴少卿所能比拟。
而吴少卿则属于那种认真起来六亲不认型的人,性格非常偏激,故而在朝堂上也没有几个朋友,在翰林院的仕途也就到了侍讲学士止步。
侍读学士和翰林学士不仅要有文采和资历,同时也需要能处理好与同僚之间的关系,很显然吴少卿并不符合这一点。
不过,也正是因为吴少卿的清高孤傲,使得他成为了朝臣眼中一块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那些被他弹劾过的人虽然对其恨之入骨,可是手里却没有他的把柄,永乐时期那个诬告吴少卿的人被可是受到了永乐帝的严惩。
另外,永乐帝和洪熙帝对吴少卿也是关照有加,像吴少卿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臣子是朝堂上的一个异类,虽然为人过于古板和偏激,但正好用来警醒朝堂上的大臣,属于一个“搅屎棍”的角色。
下午散值后,吴少卿去了一趟字画店,把他寄存在店里售卖的字画所得到的钱拿回来,这是他补贴家用的一个重要途径,虽然微薄但聊胜于无。
由于吴少卿以前得罪过户部的人,因此每次到禄米仓领取俸禄的时候都会受到禄米仓管员的刁难,不是给他的米粮缺斤短两、质地低劣,就是将那些有价无市的贵重物品折算给他,让他每次领取俸禄的时候都会吃大亏。
吴少卿面皮薄,不好为了这五斗米而折腰,与禄米仓的官员吵闹,故而次次都吃这么闷亏,使得禄米仓的官员们是有恃无恐。
“吴翰林,快回家看看吧,你家里出事了。”拿着卖了字画的钱在集市上买了半袋面粉后,吴少卿背着它往家中赶,刚进入家中所在的巷子,一名熟识的居民就冲着他喊道。
吴少卿闻言顿时吃了一惊,连忙背着米袋飞奔而去,远远地就看在所住的四合院门前围满了人,在那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见到吴少卿,围观的人们纷纷为他让开了一条路,他听见院中传来哭声,于是快步奔了进去,随即呆立在了门口,手里拎着的米袋砰一声掉在了地上。
只见他的妻子一脸是血滴搂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坐在地上痛哭着,两个儿子鲜血满面地躺在地上呻吟着,家中的门和窗户被砸了一个稀巴烂,看样子房间里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吴少卿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他乃堂堂朝廷从五品的命官,又是翰林院的侍讲学士,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他的家人下手,袭击官眷可是重罪。
“娘!”很快,吴少卿回过神来,连忙飞奔而去,扶起了妻子怀里的老太太。
吴少卿自幼丧父,是老娘一把屎一把尿将他们兄弟几人拉扯大,故而他对老娘至孝,见老娘被扔在地上眼睛刹那间就红了。
“老爷,你可回来了。”妻子见状不由得失声痛哭,“老爷,你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那些人为何要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
“什么?”吴少卿闻言顿时微微一怔,他先前还以为是那些以前被他教训过的地痞流氓干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儿呀,娘没事儿,你不要替娘担心。”老太太虽然受到了惊吓,但是并没有受到伤害,开口安慰着吴少卿。
“娘,儿子不孝,让您老受苦了。”吴少卿心中一阵惭愧,跪在那里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奶奶,这是怎么了?”就在这时,一个惊讶的声音从院门口响起,只见一对年轻的夫妇急匆匆走了进来,其中的男子是吴少卿的大儿子吴海。
吴海已经成亲,与妻子在集市上做些小生意,听说家里出了事连忙赶了回来。
“报官,快去报官,不能放过那些家伙。”吴少卿将老太太抱了起来,义愤填膺地向吴海说道。
“吴翰林,我们早已经报官了,可你大小子都来了,官府的人还没出现。”不等吴海离开,人群中一名中年人不由得开口说道。
其实,当那些凶神恶煞的大汉闯进院子里对吴家的老小大打出手的时候,已经有人报官了。
以吴少卿的性格自然与顺天府和东城兵马司的关系不好,故而顺天府和东城兵马司的人得知吴翰林的家被人砸了后自然要往后拖上一拖了,趁机给吴少卿一个教训。
况且,敢砸吴家的人绝对背景深厚,顺天府和东城兵马司的人吃饱了撑的这么早赶过去,万一遇上了那些闹事的人岂不是自寻烦恼?那伙大汉砸完吴家后放下狠话,如果谁敢救助吴家的人,那么吴家的下场将在他们身上重演一遍,说完后扬长而去,态度十分嚣张。“可恶!”吴少卿知道是有人故意找自己的麻烦,而胆敢在京城这样做的人寥寥无几,他立刻想到了张旺的事情,随后口中冷冷地蹦出了一句,很显然这件事情与那个元霞上人脱不了干系,除了这个被洪熙帝信赖的妖道外,有谁会与他有这么大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