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是……
我俩你来我往,说了好一通轱辘话儿。客老太的情绪越加激动起来,大声说道:“你既然敢杀我家女儿,你就要偿命!你可知道,微微这孩子,她从小受了多大的罪?她是八个月就出生的,早产,从小身体就不好,磕磕绊绊长大了,还不好看,为了这个,挨了多少委屈,她……”和天底下所有的母亲一样,一唠叨起自家女儿来,客老太就说个没完,而被她用九尾束妖索束缚住的小妖,则一直在轻微晃荡,尝试着了解这九尾束妖索的运作原理。她动得很轻微,如同风在轻轻摆动,所以这正如同祥林嫂般叙述的客老太并未察觉,而是继续说道:“……没承想,她不但没有好好活下来,还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的个天啊……”
她的“啊”字还没有讲完,小妖朝我挤了挤眼睛,突然朝着地上一滚,将这束妖索给卷起来。就在这一刻,我双足用力,使劲儿一蹬,朝着五米处的客老太急速扑去。
这突然的变故,让客老太有些意外,她本来还待诉说痛苦的革命家史,结果我们不但没有配合着倾听,而且还果然出手,将她打断,顿时恼羞成怒,大叫一声“好胆”,右手攥成拳头,使劲儿一拉。一道白色的冷芒出现在了那绳索上,客老太拉扯一番,发现自己的法力被封冻,竟然根本就使不出来。这时候,她才发现,一直在我们后面的那位丑陋的矮个儿,还真的是个大有来头的主儿。
见惯了僵尸,但是三只眼的,却实在是少见。
客老太也是个狠角色,她一见自家制衡的手段没了效果,于是闪开我的攻击,断然扭身就走。她走便走了,还将她身后的那一群信众,给转手一卖,让他们给她堵住追兵。这地方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被这一帮无知愚昧的群众堵住了路口,便很难追击。我再恨客老太,更加心忧的却是饱受折磨的小妖,于是几步冲上前来,扶起这个小狐媚子,只见她脸色苍白,眼睛紧闭,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害。
我慌忙将她身上的九尾束妖索给解开收起来,一摸她的鼻息,似乎是损耗过度,赶紧拍拍她的肩膀。她睁开眼睛,露出一双明亮若星辰的眸子来。看到我关切紧张的表情,她开心地笑了,说,臭陆左,自己保重,我去睡觉了。说罢,她化作一道白光,飞进了我胸口的槐木牌中。
我站起身,只见那冰尸龙哥早已不见了踪影,便问旁边的黄鹏飞,人呢?黄鹏飞瞥了一眼前面的黑洞子,说:“你说的,是那头僵尸吧?它见你那么在意客海玲,就帮你追去了。”我点头,看了浑身都是别人鲜血的二人,说:“走吧,我们跟上去,不然遇到张大勇这些人,肯定全部都得挂。”
黄鹏飞本来还想反驳,结果似乎是想到了张大勇出手便束人的鬼雾绳索,看起来深感不安,紧紧跟着我前行。
然而客海玲和冰尸走得太快,根本就赶不上,我们追了几步,见人影无踪,黄鹏飞拉住一个山民,审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如何出去?”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吓得直哭泣,手足无措地用方言,颠来倒去地说:“我不晓得咯,我们是老祖用法力带进来的,我真的不晓得……”黄鹏飞一把将老妇人推倒在地,吐了一口唾沫,说丧气,然后在我的招呼下,不理这些愚昧的信徒,朝着前方追击。
没有冰尸的顾看,我们心中都有些忐忑。在黑暗的通道中我们的呼吸,像拉风箱一样,呼啦呼啦,越来越沉重。不多时,我们冲到了一个转角处,那里有三个岔口,只见一个穿着褂衫的老头子,我只以为是刚才跑散的山民,便冲上前,大声喊道:“老乡,你见到你们老祖,还有一头僵尸,从这边向哪里走了?”
那个老头子转过身来,我顿时一惊。
这是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家伙。
这老头子在转过来的同时,左手往空中一画,右手袖里藏刀,朝着我的心脏捅来。
也许是太过于关心前面的追逐,或许是这个老头子手脚实在利落,使得我并没有能在第一时间闪避,只能微微避开,胸腔中刀,剧痛袭来,接着又被踢了一脚,倒头就跌落地下。中刀的那一瞬间,我剧痛缠身,天地昏暗,然后听到一声巨大的枪响,又一具尸体倒地。
接着有脚步声走近,然后有一个黑影子蹲下来,我听到了白露潭的声音,说他死了么?
“许是吧,不死,也差不多了……”我感到一双手在我身上摸索,最后摸到了震镜上面来:“这个狗日的,全身也就这东西值钱,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