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文醒了。
他是被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熏陶醒的。
他睁开了眼睛,看着浑身都覆盖着一层粘稠的腥臭的血液以及白色的类似于脑浆的胶体,完全不知所措。
“我……”双手上的血液已经凝固发暗,但依稀能感觉得到一种粘稠感,看着自己的双手,一种莫名的恐惧充斥他的心头,他感到自己做出了一些非常可怕的事。
“我…究竟做了什么?”嘉文努力回想,却感到头颅一阵剧痛。
“你杀了人。”赵信走进房间,看着抱着头的嘉文,淡淡地说。
“我……杀了人?”嘉文喃喃道,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是的。你杀了人,用最疯狂残酷的方式。”赵信想起了他敢到决斗场时看到的疯狂一幕。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杀一个人可以杀的这么残忍,可以杀的这么彻底,疯狗罗林的每一寸皮肤都被他撕碎,每一条血管,都被他咬断,每一个内脏,都被他捏烂,每一块骨骼,都被他击成粉碎。他正跪在血泊中,疯狂的虐待疯狗罗林的身体,血液的腥味更加加剧了他的疯狂,似乎要把疯狗罗林彻底粉碎成渣才能罢休。
在嘉文疯狂杀戮那一瞬间,他的身影似乎与赵信记忆深处的结拜大哥,蛮族之王泰达米尔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赵信绝对相信,如果不是及时赶到,将他制止,他最后肯定会冲向观众席,把所有见到的生命一一撕碎。
“杀人?…我杀人了?…”嘉文抱头摇晃,闻着旋绕在鼻端的那股浓烈的血腥味他脑海中闪过了血腥的片段:骨骼碎裂,肌肉连着血管神经撕开,疯狗罗林那临死前发自内心的嘶哑而又疯狂的叫喊,他的手插入温热的人体中捏碎内脏。
嘉文终于想起自己做了什么可怕的事,“为什么?我会这样。”
“因为你身上第三种血脉,它已经开始躁动,甚至在不久就会完全觉醒。”
“第三种血脉?那是什么血脉,为什么我会有这种血脉?而且我这样……还没完全觉醒么?如果完全觉醒了……又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嘉文抱着头,他想起了身体被那股嗜血**操纵着的疯狂,感到一阵后怕。
“那是蛮族王族的血脉,你的身上,有蛮族之王的血统。”赵信的瞳孔闪过微不可察的一抹光,似缅怀,又似怜悯,看着此刻的嘉文,不可遏制的想起了那个横扫一切的霸道男人。
“蛮族……之王?”嘉文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忽然感到自己血脉深处忽然像是跳动了一下,似乎这个名字有一种奇异的魔力。
“蛮族之王,泰达米尔。”
赵信说出这八个字时,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那个拿着大刀的家伙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也是他的结拜大哥。
“蛮族之王?泰达米尔?他跟我是什么关系?”
“如果你有机会见到他的话,再让他告诉你吧。”赵信微微一叹,指着身上覆盖着血腥和脑浆的嘉文,转移话题说道:“你这样不觉得难受吗?先洗个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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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杀人?”赵信看着脸色苍白,换了一套洁净衣服的嘉文问。
“嗯。”
“你比我幸运。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在六岁。”赵信仿佛陷入往事回忆的恍惚中,“我清晰的记得,在那拼命厮杀的时候那种原始野兽般的亢奋感,但一旦事后恢复过来,那种血腥疯狂的感觉却让人我感到反胃呕吐。”
赵信的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后来,杀多了,也就习惯了。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我不想死,所以就要他们死,这就是杀人的理由。这样我才能在诺克萨斯那残酷的角斗场中活下去……到现在,我才明白,在强者眼中,有时候杀人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它只需要看心情。”
嘉文沉默不语。
“现在你知道了,杀人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赵信走过去,拍了拍嘉文的肩膀,说:“但是在这个符文之地,这个看似繁荣和平又暗流涌动的世界,你总要习惯杀戮的,如果你不想被杀的话。”
“不想被杀……就要杀人?”嘉文清澈的琥珀色眼睛中闪烁着不解的光芒。
“是的。”赵信微微叹了口气,说:“很残酷,但这就是事实。有人说,不怕死的人才配活着,但我要告诉你,怕死的人才能活着。因为怕死,才敢去杀人!配活着的人往往活不了,能活下去的人才是强者。”
“活着,才意味着一切。”
“西维尔也真是……明知道你血脉开始躁动居然还特地安排了这么一场死斗……这女人,究竟在想什么啊……”赵信喃喃嘀咕。
※※※
月光如流水一般照了进来,洗过澡,换了一套干净有着淡淡馨香衣服的嘉文躺在床上,当他的意识逐渐朦胧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他立刻感觉到自己再次闻到到了那浓烈的血腥味,骨骼碎裂,肌肉撕开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双手插入疯狗罗林温热胸膛时候的感觉再次冲入脑海。
嘉文猛然睁开眼睛,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全身冷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