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元宵团圆灯火满城时,却下了这么一场雪,遍布了整个江南大地。洋洋洒洒如鹅毛般,北风只是那么无情无义地刮着,让人脸如刀割,心如冰封。
去他大爷的瑞雪兆丰年,只是年无好年罢了。唐门派到金陵的人越来越多,只是唐震天不来,光是唐恨菱,或是唐俊之流,好似不足以穿透枯荣和尚那柄纯银杖舞起的烈烈罡风。更遑论到薛府现过几次身的空明禅师,而没有唐震天吩咐,恐怕还没什么人敢对尹泽下死手。
最怕的便是这种轻功高手,若非一举击杀,他必然逃遁,来日报复,定然恐怖至极,而且他身后那个神秘的梅林,不是一般让你敢轻易招惹的,薛家的生意在风雨飘摇中因为这么一个尹泽倒是没有受阻,但是薛家也开始把更多的铺面货物转为现银,这样或许更是安全。
这一个年,注定是有些许事情要发生的,注定扯进江湖事的人不得安生。
尹泽这几日不在薛家,一片白茫茫中,也只有江水的轰鸣声告诉这世间还有这么一许生机存在。雪如席,人如稀,青年一身灰衣,静静地坐在岸边礁石上,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两双空洞的眼,如离开剑的鞘,杀气全在其中,直指天地。
他好似就是尹泽,如谜一般的清风无影,偏偏想去听一听这淡雅的月光。
好一个清风无影听月光,好一个轻功天下第一!
他已然在这坐了几天了,陪着江水,陪着寒鸦,陪着偶尔独钓寒江雪的隐士,把自己埋进风雪,好似一座冰雕,对着来往的人世,永无表情。
身边是那把从没人见过它出鞘但仍被他视作珍宝的古剑,斑驳残锈的剑鞘,也不知记录了谁与谁的过往,反正,这一切都不重要。
他想起来自己的全部,是不是还眷恋江湖,或者情愿偏安一隅。然而他不去找麻烦,麻烦也得来找到他。
身上的雪簌簌落下,他终于动了动,从怀里拿出了一件红玉也似的物件,一个梅字在玉上依稀可辨。
“来了就别躲躲藏藏的,当我听不见么?”尹泽开口,声音似乎有些嘶哑,他内力损伤大半,难以抵御如此风寒。
“夭叶儿见过三少爷。”一个一身花衣的女子从江边枯树后转出,她来得无声无息,好生是快,在这风雪中只有一身薄衣也似乎浑然无事。江湖盛传这夭叶儿只有一招凤点头,却不知她内功轻功都好似不错,难道江湖传言有误?一个梅林小侍女的武功也如此可惊可叹?
“那时忘记问你了,当日为何故意输给唐俊?”尹泽也不去看她,似乎早就知道来者是她。
“回三少爷的话,当日只当这追风剑唐俊仗以成名的轻功不算太好,便也小看了他,谁知这剑法如此精妙,我用半招凤点头浑然不是他对手。”夭叶儿嘻嘻笑着回道。她与尹泽私交甚密,一般喊尹泽三少爷大多是在调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