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渊背倚着墙壁,听着墙内那嗓门响亮的叫骂声,忽然小心肝一抽一抽的。
想起上回叶倾寒说她母亲很厉害的事情,果然……很厉害!
“你说你为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就朝我吆五喝六的值当吗?我跟他不过就是偶然见了一面,他自己上门来跟我什么关系?你别把你闺女当做不值钱的,自己作践自己。你放心你闺女没傲气却有傲骨,我是那不知廉耻勾搭人的吗?”叶倾寒的声音带着愤愤,可气死她了,这叫什么事,真是闲坐家中,祸从天降。
“真的?”
“当然!”
“那就好,我告诉你,你个小丫头不晓得这世道人心险恶。丫头啊,咱们娘俩好好的等你哥哥回来,等你哥建功立业归家,定会为你寻一门好婚事。来的那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大富大贵的人家咱们高攀不起。跟何况你就是真的嫁过去,就凭你的身份能做个正妻?我们叶家虽然不是官宦之家,可是我家的女儿也万万不能给人做妾的。咱们找个门当户对的,你过去就做平头娘子,有你三个哥哥撑腰,你这一辈子只等着享福吧。丫头啊,人啊要有多大肚子吃多少饭,吃多了会撑死人的。”13acv。
“……我知道,你放心吧。”叶倾寒的声音有些闷闷地,不过转头又说道:“娘,我又不是三岁小娃,你说在咱们村里这个破地方,还有这个多狗仗人势的东西,那京城里的高门大户我是想也不想的。你说得对,我叶倾寒怎么能给人做妾,打死也不能!宁**头,不做凤尾,这点骨气是有的,你女儿的骨头硬着呢。”
倾寒娘这才松了口气,两鬓都有些发白,看着女儿的神情变得柔和起来,“这才是我闺女,你二哥跟三哥捎信回来,说是晚上回家来,咱们给他们包饺子去。”
“好嘞,啥馅的啊?”
“韭菜的,多放点肉。”
“哪来的钱卖肉啊?咦,你的镯子呢?”
“我多大岁数了,带那个有什么用。你两个哥哥明年就要参考,得好好的补补……”
声音越来越低,直到秦陌渊再也听不到了。一个人站在墙角下默默发呆,宁**头不做凤尾……没傲气傲骨我还是有的……我的骨头硬着呢……这样的寒门小户,听到这些话,秦陌渊想他要是个看客,一定举着大巴掌使劲的鼓掌,多有风骨的一家人啊,那得仰望啊。
可是,这么有风骨的一家子,落在自己身上,这感觉太糟心了。
有傲骨的人不折腰啊,这不折腰怎么把人娶回去?
秦陌渊一时间傻了,原本在他看来十分简单的事情,只要遣个媒人上门,小聘礼一扔,还不得十分快活的把女儿许给他。这样的事情在京都见惯了,攀附权势的人家见多了,所以秦陌渊实在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等有傲骨的人。
“……我说小王爷,你这都喝了两坛子了,在这样喝下去,明儿早上太后她老人家要来扒我的皮了,您行行好,饶了我吧。”秦国公家的小世子杜衡捧着脑袋可怜兮兮的说道,今儿个怎么就这么倒霉的被这小子撞上了,原以为不过是小酌一两杯。谁知道这家伙那是拿着坛子灌啊,这不是要他的小命啊。太后把这个幺儿当宝贝疙瘩捧着,哎哟,自己造的什么孽啊。
“杜衡,我问你,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秦陌渊抬头看着杜衡开口问道,眼神朦胧,嘴角代还带着三分愁思。
“哟,您这话说的,咱这样的人那是生来就是八大街的门神,那里面个个美人都是咱喜欢的。”杜衡拍着桌子说道,
“我是问你真格的,少给老子整这一套,我又不是你爹,哄谁呢?”秦陌渊有些暴躁,这个杜衡就是跟他爹犯冲,打从成年开始,整日的泡在八大街,简直当家了。可把秦国公气个半死,偏生秦国公又舍不得把世子的位置给别的儿子,就整日的跟自己这个儿子斗气,整个京都每日必看的笑话,这家伙还得瑟的不得了,真是欠踹。
杜衡嘿嘿一笑,调子依旧带着几分敷衍,“我就是说真的,你说我这样的人哪里还用去喜欢别人,别人喜欢我还来不及呢。”
秦陌渊看了看他,然后才道:“我好想喜欢一个人了。”
“喜欢就喜欢……啥?”杜衡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猛地站起身来,围着秦陌渊左转一遭,右转一遭,就像看什么珍稀动物似的。那眼神灼灼的能把人烧个大窟窿出来!
秦陌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灌了一口才说道:“你说一个人怎么就能平白无故的就喜欢另一个人呢?明明两个人都不认识,都不了解,甚至于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的时候,那心里就好像一下子多了什么。时时刻刻都去想着,日日夜夜不得安生,就跟魔障了一样。”
“啧啧啧,你这陷得不轻啊。我说……你这来真格的啊?你小子行啊,平常跟万年秃驴一样,太后她老人家给你准备的美人都能赶得上皇上的后宫了,你眼皮子都不掀一掀,怎么来的就把人怎么给塞回去。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有别的嗜好了。好家伙,今儿个一来就给咱来这么一出,你旱地打雷能提前给个招呼吗?要不是咱心脏够强大,得被你吓出毛病来。”
“得了吧你,少贫了。就你?还吓出毛病来,要是能把你吓出毛病来,我就真圆满了。”秦陌渊十分有揍人的冲动,这个杜衡就是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