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晶莹的露珠一滴一滴地撒在草茎树叶上,细小的云片在浅蓝明净的天空里泛起小小的白浪。
孟有田裹着毯子正在瞌睡,被张小满轻轻地推醒,“孟大哥,有敌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孟有田迅速甩掉毯子,披上伪装,检查枪枝,然后向远处观察。
这里是离大道有四五百米远的一个大土岗,上面栽种着果树,对着大路这边是陡峭的土坡,陡坡下边是一片棘针乱草,孟有田和张小满就隐藏在坡上用密实实的杜树夹枣树编成的围墙的后面。
“好象是何村据点的敌人。”张小满的眼力不行,只能借助于孟有田的单筒望远镜进行观察,并向孟有田介绍着情况,“今天换成他们去围黄村进行搜剿了?嗯,敌人经常这样做。”
“有该死的坏蛋吗?”孟有田用手沾了点露水抹在额头和眼皮上,精神振奋起来,在他看来,这些为虎作伥的家伙都该死,但他这么说,相信张小满也能明白他的意思。杀就要杀最坏的,最猖狂的,最能糟害老百姓的。
“等等,让我再看看。”张小满用望远镜继续仔细观察,嘴里介绍道:“那里的日本顾问该千刀万剐,那个死瘸子,不,跟你没关系,别——”
“继续说。”孟有田不以为意,轻轻推出了枪,肩膀顶上了枪托。
“那个王八蛋糟踏女人,连十来岁的小孩都不放过。”张小满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愤怒。“还有那个据点的皇协军副队长斜疤眼,这东西给鬼子舔屁股,真有舔出大肠头的本事。前两天到小屯糟害,碰上个串亲的媳妇。鬼子愣说她通八路,上去乱摸乱掐耍流氓。斜疤眼不但不解劝,还煽风点火,非要人家解开裤腰带,让鬼子去摸裤裆里是不是藏着手枪。你说说,做的这事有多损!后来还是村里支应的人赶忙上去,好说歹说的才算拉倒了。”
“仔细瞅。这两个王八蛋今天出没出来?来了给我指出来。”孟有田心中愤怒,但做了两次深呼吸,平稳了心态,把枪端得稳稳的。
过了一会儿,敌人又近了些,张小满叫了起来,“斜疤眼,那个在队伍中间骑黑骡子的。”
嗯,孟有田简短地应了一声。眯起了眼睛,瞄准了这个溜须舔腚的王八蛋。
斜疤眼骑在骡子上正想着好事。琢磨着进了村抓个漂亮女人回去讨好日本顾问,好把正队长给挤掉,他能独揽大权,多多地收钱,大大地耍威风。他做梦也没想到,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
孟有田屏住了呼吸,将准星牢牢地套在这个早就该死的混蛋身上,进入了射击状态。一旦进入这种状态,孟有田便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周围的风吹草动似乎全都听不到了,类似于佛家坐禅的感觉。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远处的目标上,他看得更清楚,算得更精确,时机掌握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