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青石铺地,重宁每走一步都觉得这种小石子搁脚的感觉从底直钻进心里,锥的生疼,陈禄连害人这等歹毒的事情都能做出来,已不是她忍让防备能善了的了,重宁只一想到床上那张圆圆的苍白小脸,胸口一阵起伏堵塞。
若再忍让,她就枉为重生了。
厨房里,大家虽然还因着刚才的事儿惊魂未定,偶有人瞥着陈禄指点窃语,可在他骂骂咧咧的呵斥下都憋了声儿,挤眉弄眼得颇为不服气,没过多久就瞧见重宁绷着面色疾步走了进来,一时全部看向了陈禄。
这厢,陈禄捏着下巴正摆着不虞的脸儿站在刚才发生事故的灶台旁,认真端着什么主意,察觉到突然静下来的氛围,扭脸瞧去,恰好与重宁对上眸子。陈禄被重宁冒着火星的双眸盯着一阵心虚,干咳了一声故作底气,方才就思索着将灶台发生意外的事抹重宁身上,上一刻刚想好了托词,准备将这事从自己身上推的干干净净,直了直腰板儿,正要张口的就被重宁抢了先。
“小人行径。”重宁三两步走上前去,与陈禄堪堪对视,怒意夹杂着犹如风雨欲来的压迫感,开口冷嘲道。
陈禄话头被堵,失了先机,却也不肯示弱立马反驳道,“呦,姑娘骂人也得瞧一瞧自个身份,好歹是蘅芜苑老太太请来的,不为顾着自己,也得为着老太太的名声着想罢,况且我这是哪招惹姑娘您了。”
重宁冷嗤一声,跟他挑明了说,也不怕厨房其他的人知道,端着铿锵的字一句句明确的说出来,“你欺我没证据,我也不愿与你虚以委蛇,这事决计不能轻了,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做厨子。”
“重姑娘说话可得分轻重,要是再出口不逊,我定要找老爷评理一番。”
“呵,正和我意呢!让老爷好好查一查我这灶子是怎么出了事,伤了人。”
陈禄被噎了一句,说顺势了的话儿顿了顿,乍一提及事故反倒有些词穷“你……”
“我知你也不敢。”重宁扬起下巴,一双眸子锐利而明亮,透着洞悉一切的精光,“到此境地,这厨房有你便不能有我,有我那就容不下你,我们就拿出真本事来,比试一场,输了的人就离开尹府如何?”
众人原本竖着耳朵在听二人的对话,越到后面越是紧张的屏住呼吸,直到重宁发出挑战,空气里“砰”的一声似是炸开了一般,议论声终随之开始起来。
“我看陈禄是不会应的,要是输了得多丢面儿。”
“不见得,好歹是在京城大酒楼里当大厨的,重姑娘虽然厨艺不错,可终究是个女孩家,不定比得过。”
“不管是应不应,陈禄算是碰着一个硬头的了。”
……
大家说话的声音都不高,小心翼翼的捂着嘴讨论起陈禄会如何回答,显然那高大的身影是有些僵硬在那了,看着重宁眼神里一阵吃惊,甚至有一抹惊慌和狼狈略过眼底,陈禄确是被重宁此时强大的气场唬住了,一时进退两难。
重宁再次拔高了声音逼他做决定,“陈大厨不会连我这等小丫头的挑战都不敢应吧。”
“说什么,我会怕你这黄毛丫头。只不过看你是蘅芜苑老太太请来的,与你客气罢了,哪知你这般不知好歹。”
“是,我就是个丫头,不-知-道-好-歹-惯-了,大厨到底是应还是不应”她斜过去一眼,分明是将他骂她的话重信泼在他身上的意思。
陈禄被重宁已经逼到不得不应的份上,漂了一眼四周那一双双仿佛是在等着看他笑话的眼神,一咬牙道,“好。我要是输了这尹府大厨的位置就留给你做。”他嘴角阴冷的笑着,继续道,“可姑娘本就不是尹府的人,早晚是要离开的,刚才的赌法不甚公平,姑娘倒是说说你若输了该如何?”
重宁可就爽快多了,“我要是输了不仅离开尹府,要如何处置任凭你一句话的事,我决无二言。”
“行,就这么着!”陈禄再看了一眼面前的小丫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环抱住胸,心里直直打起了算盘,他当厨子也有二十余年了,比这黄毛丫头的活得岁数都要长,见过,吃过,做过的美食哪个不是极品。
他就不信他拿出看家的本事,还能让这丫头赢了去,不过陈禄不是没有担心,因着重宁此刻露出的坚定神色与不同的气场,还是让他不由心里抖了抖,他暗暗眯起眸子,再抬起脸时一片狡诈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