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刺目的光线投射进昏暗的房间,洁白柔软大床上,一个颀长的身体顿时缩成一团,整个躲进了薄被。下一刻,被子拱起的美妙弧线上被人重重拍打了一下。
“声声,起床了!”女声在寂静的屋内响起,本应该会让人觉得好听的声音此刻却是让床上那人躲得更深的噪音。
白领装扮的时尚女人已经习惯了床上人艰难的起床过程,只听她一边喊:“快起床!今天有工作!”一边利落地一把掀开了薄被。
“见光死”的床上人顿时哀嚎一声,只得无奈地睁眼,然后眯起。
“你昨晚又通宵游戏了?我不是说了今天有拍摄让你早点休息吗?睡不饱脸会肿的!赶紧起来梳洗!”聂婧一脸不赞同道。
云声然打了个哈切,揉揉眼睛,哑着嗓子给了个解释:“昨晚上情况特殊。”低沉的声音此刻沙哑得……十分性感。
哦!
聂婧忍不住在心里哀叹一声,这种熟男性感的低吟简直要了她这单身熟女的命,无论听几次还是差点把持不住啊。
她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问:“能有多特殊?不就是下副本吗?”对自己外甥女的爱好还是很清楚的。
“不是下本。”
“那是什么?配音对戏?”聂婧一边叠着被子,一边随口猜测。
“打架。”丢下俩字,云声然伸了个懒腰,起身朝卫生间走去。
***
昨晚的战况空前激烈。双方都伤亡惨重,连奶妈飘飘欲仙都不巧壮烈牺牲过一回,但白云深处却始终活到了最后,尽管为此问鼎的尖刀小队付出不小的代价。最终晴空万里精英团全体阵亡,只剩残兵败将的问鼎天下士气大振,战争总算到了尾声。彼时已至后半夜,即使是周末,再热血的玩家也是要休息的。于是除了零星的鸡血通宵党,大部分玩家纷纷丢下几句类似“不要再让老子碰到你”的狠话,陆续下线了。
作为斗争的中心,白云深处当然无法在帮友为自己奋战的时候没良心地去睡觉,因而尽管她觉得这场战斗毫无意义,却依旧战到了最后。
这也导致她第二天睡过了头。
聂婧是云声然的小姨,是b市某之名时尚杂志的编辑,生得窈窕俏丽,一副时尚的精英白领打扮。
现在是暑假,外甥女可以休息她可不能。
聂婧叠好被子,环顾四周,见房间里东西收拾得还算井井有条,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不见任何诸如小熊玩偶、发饰、化妆品、粉色系等萌系少女元素,但干净整洁,衣柜里的衣物也叠挂得整整齐齐,不过是一水的深色或纯色系牛仔衬衣等中性装。书桌上只有一台高配置的台式电脑,边上还放了个看起来很高级的立式麦克风,书架上有一些专业书和许多畅销书,还以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镜片还是茶色——蒙面效果比之劫匪的头套也差不了多少了,没有度数也就罢了,它的造型还颇丑,无论实用性和装饰性功能都丝毫入不了时尚编辑的眼。聂婧不忍地将视线转移,只见床上铺着自己买来的浅蓝色夏季薄被,房间的色调终于开始有些许明亮意味,已经跟两年前大不相同了。
聂婧起身走到客厅打开冰箱,见里面有没吃完的外卖,一脸嫌恶地拎了出来扔到了垃圾桶里。
“说了要你少吃外卖,你还吃好几餐,不怕生细菌吗?”她不赞同地朝卫生间方向喊道。
不一会儿,云声然从卫生间走出,裹着浴袍,修长白皙的身上水迹未干,回应道:“知道了,这几天特殊。”
无奈地看她大喇喇地进了房间并虚掩上门,聂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这是一套60平米的单身公寓,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房子不老,装修也不错,家具电器齐全,一个人住非常合适。
姐姐就这么个女儿,自然亏待不了。聂婧叹了口气,想着这两年不时来电询问女儿近况的老两口,又想到自己因病失去嗓音和梦想抑郁了几年的外甥女,摇了摇头。
这孩子以前是多么开朗大方啊。
这两年她有时间就来这里看望云声然,生怕她一个人太寂寞压抑,还拜托左邻右舍帮忙看着点,如果不是云声然不愿意,她都想搬过来换个两居室一起住了,虽然会离自己上班的地方远一些。
知道她喜欢上网之后,聂婧没有拦着,也劝姐姐夫妻俩不要干涉,云声然不愿意在现实里跟人说话,能在网上说说也是好事啊,至少不会把人给憋坏,老两口想想,也是这个理。又觉得小妹素来靠谱,名牌大学毕业,女强人一个,又年轻不比自己两口与女儿有共同语言?于是便把女儿全权拜托给了她照顾,待到她每年春节来自家拜年时更是好话好礼不断。
虽只比云声然大了八岁多,但聂婧也是很疼这个外甥女的,她知道少女的叛逆期心理,从云声然到b市起就一直很自然地与之相处,不会像那对父母一样如捧着个瓷娃娃般对待她,这倒让云声然自在多了。
没多久,房门开了,云声然穿了身简单的衬衫加牛仔裤,然后坐在餐桌上吃起了聂婧买来的早餐。
“稍微垫些,待会又吃午饭了。”聂婧提醒。
云声然点点头,三两下解决一碗粥,站起身,道:“走吧,早去早回。”
这样就出门?
作为时尚美容达人,聂婧一脸不赞同地起身,从柜子里翻出自己留在这里以备不时之需的装备,照着云声然脸上一通折腾,还一边碎碎念:“教了你那么多都白白了?底子好也不能这么浪费啊,平时也就罢了,拍个水我就不说什么了。但今天脸肿成这样就想出门?不是砸我的牌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