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在皇额娘跟前就好,不用搭理她。”太皇太后的声音沉了下来。其实她心里在叹气。赫舍里氏好手段啊!她从来不知道她竟能放下身段,这般配合玄烨节衣缩食。因为她从没听别人说日子难过,自己更没有感觉出来生活水平有什么下降。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做到了这样的程度。太皇太后忽然长叹一声,没了和女儿说话的心思,摆摆手:“罢了,你下去。”淑慧公主只觉得奇快,母亲让苏嘛拉姑把自己叫来只为了看自己过得好不好?不是?
但是母亲的命令她不敢违抗,只能行礼后退出去,自己费思量去了。公主走后,太皇太后一抬手,苏嘛拉姑立刻上前扶起她,两人相携来到佛堂。
太皇太后在蒲团上一坐,作闭目养神状。嘴里却说:“格格,没想到那丫头竟有这般心性,原来根子上,我们还是小看了她的。”
“太皇太后明鉴,皇后自己主动节衣缩食到这种程度,却不削减其他宫妃一分一毫的份例。这是要她们自己审时度势,跟上她的步子。加上皇上已经明旨内务府,将待遇削减至原先的四分之一。那些娘娘小主们,已经闻风而动了。”
“啊啊,她们都动了,可我这儿,却一动都没动。她真是够聪明的。一直都不让我“痊愈”。好吃好喝的供着我,还给我送来了阿图。
更让阿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表现出骄奢傲慢的态度,让皇帝不喜。这么一来,就算我下旨让玄烨纳了诺敏。就算我下旨给了诺敏高位。她的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前朝两个例子摆在那里。”
“太皇太后,皇后娘娘她……应该不是这个意思……您患病期间。送医送药送炖品的都是她,这淑慧公主,也是奴婢提了一句。她才……”
“格格,你呀,就是心太软了。看谁都是好人,被那丫头逢场作戏一番,就站到她那边儿去了?”尾音上扬,太皇太后的话听在苏嘛拉姑耳里,就好像一块巨石直接压在了她的心上。整个人都往下沉,头抬不起。腰都直不起来了:“奴婢……奴婢知罪!”
“行了,我也就说叨说叨你,你我主仆历经三朝,你看的人和事也不少了,这心思却是难得的一直没变。”太皇太后放缓了语气。
“奴婢什么都不懂。此生只听主子的。主子是奴婢的天。”苏嘛拉姑恭敬道。“行了,皇后这些日子做了什么事儿说了什么话,我都知道。她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我也知道。眼下非常时期,我又怎么能让她如愿呢?她以为就凭她那点小手段,能成事?差得远呢!”太皇太后霸气无边。
赫舍里还不知道,自己不小心又成了太皇太后的敌人。她还沉浸在收到额娘入宫觐见的牌子而高兴。算算日子,额娘已经许久没有进宫来了。
额娘生了小妹妹之后,就把她这个大女儿扔到爪哇国去了。每天在家就围着小妹妹转。儿子当兵不在身边。阿玛又总是早出晚归。而且。一个月也归不了几次他的房间。她就把心思全都放在了小妹妹的身上。
赫舍里许久不见母亲,最后还是自己亲笔写了一封家书问安,才让她老人家想起深宫大内,还有她的女儿存在。这不,乘着年前先看一眼也好。
其实赫舍里知道她这是多此一举,因为年初一朝贺的时候外命妇们都要进宫来贺喜。到时候就能见着母亲了。但她还是很高兴,高兴母亲想着她。
午后,大夫人依约进宫,赫舍里在寝宫里接见了母亲,一见面她就觉得母亲和以前见到时大不一样,更加地温婉柔美了,浑身上下闪耀的母性光环让同样做了几个孩子母亲的赫舍里都不忍直视。额娘的样子,真是太幸福了。
“额娘,这么长时间不见,你看起来容光焕发啊!”赫舍里打趣道。“你说哪儿去了,额娘我都一把年纪了,哪儿还有什么荣光。倒是莺莺如今越长越讨喜了。
别说我疼她到心坎儿里,就是你二婶也羡慕的紧。可她偏偏怀了两胎,生的都是儿子。如今想着再生一个,你二叔又这么忙,她现在恨不能天天到我的院儿里来看莺莺。”
“小妹妹招人喜欢,我这做姐姐的脸上也有光。只是妹妹还小,母亲也不怕宠坏了她。”赫舍里笑着说。大夫人很不以为然的:“她是你阿玛的嫡女,又是一等公家的小姐,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