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要准备的事情有好多,要仔细琢磨暖房该如何建造,还要画暖房的图纸,还有最可恨的是自己完全不识得这个年代的字,就是要找些资料来看,也是不可能,而自己画出来写出来的东西别人又看不懂,更重要的是自己以前是个哑巴聋子,一个哑巴聋子若是突然能写出一堆鬼画符似的东西出来,别人怕真当自己是妖孽再世了。
所以,立春只能让着张管事亲自帮着自己一起操持这些个事项,因了跟着张管事的几个小厮里无人识字,也就只能是张管事亲自帮着立春了。照着立春的要求,张管事拿了纸笔,按着立春所说,将草图及各种注意事项一一写画了出来。其间,立春已是顾不得大少爷程彬及张管事这些人异样的眼光了,只想着这事办成了,自己就可以找大少爷提要求,提回李家村一趟的要求。
诚如,立春现在所做的一切的确是太过令人吃惊,一个农家丫头,没进过学堂的农家丫头,还是个聋哑残障丫头,居然就这般莫名其妙的懂了这许多的东西。
许是立春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只在某日,大抵是在暖房建造中的某一日,趁着张管事赏脸喊了自己一起同桌吃饭的时候,故意的装了副可爱无邪的样子说自己也想要尝一尝桌上的酒,拗不住立春的要求,张管事破例由着立春倒了一小杯,其实就这一小杯,就是个不会喝酒的也不会喝醉,就真的是只在杯底有一点点的酒。
可立春喝了这一点点的酒真的是醉了,开始胡言乱语起来,说着一些众人听不懂的话语,而众人眼看着这个平日里一副乖巧模样的小丫头突然变得有如成人般高深,众人反倒是真的相信了立春当真是天人下凡,早几年的聋哑就是沉淀,为着今日而起的崛起作铺垫。要说众人怎么知道立春是天人下凡,这自然是立春趁着喝了几滴酒胡言乱语编造出来的。
若不其然。这怎么能消除别人日复一日看着自己的异样眼光。等着立春酒劲一过。立马恢复了乖巧模样,众人再看,只看到一个正常的和年龄相符的小丫头乖乖巧巧的坐在那里,而之前小丫头所说的话连着她自己也都记不清了。至此,立春在张管事等人眼里当真是天人下凡了。这个事情也只能这么看,要不谁也解释不了连着大人们都解决不了的难题在小丫头这里却轻轻松松解决掉。
由着张管事拿了草图自去找工人建造暖房,立春自去琢磨开来别的事情,立春打算在暖房之前先弄个韭黄出来让大家尝尝,既然现在已经在开始出风头,索性出的更大一些。这样才好让他们倚重自己,这样也才不枉担了天人之名。
只立春去大厨房里问询过。府里是没有自种菜地的,府外庄子上倒是有菜地,只这些菜地离着府院比较远,种菜嘛,总是要担个粪浇浇的,程老爷不喜欢府里有异味,原先菜地是离着府院挺近的。到后来程老爷发话,便都搬到远些的地方去了。
立春只能又找了张管事,让他使了人找些韭菜根茬子来,张管事虽不知道立春要这些做什么,但也听了立春的话去让人弄了些过来。立春要来了韭菜根茬子不说,还让着张管事帮自己寻些马粪过来,张管事真是乐了,莫不是这小丫头想把这韭菜茬子栽种在马粪里头,这实在是有些太好笑了。
到着张管事真正的将马粪给立春弄来的时候。立春反倒不愿意用这个马粪去培植韭黄了,看着闻着这马粪就有些恶心,更别提日后马粪里长出韭黄了,这样长出的韭黄能吃么,立春立马否决掉了这个培植方法。
时间已快临近秋末了,空气里满是冷意,若是在室外栽培韭黄已是不可能了,立春只能在屋内想办法,暖房一时又还搭建未完成,立春再次去禀报大少爷,将这韭黄培植一法详细的告知了,得了大少爷的同意,在院里挑了个没人的住的屋子,着人挑了土往着屋里倒,直到整间屋子地面都是铺上了一层松厚的土壤,这才将韭菜根茬子像种菜般的种了进去。至于屋里的温度,先是在墙角整日烧着柴火,后来实在烟雾太多,转而奢侈烧起木炭来。
天阴沉很,一到秋末冬初,天就开始见不着多少阳光。往往是三日不见太阳,等着第四日顶多也就见得半日的太阳,也有那老天开眼的时候,能见着整日的阳光,只这样的天气实在是少之又少。每每一到不好天气,立春的心也跟着这天气一般,容易阴郁伤感。而这个时候,立春就无比的思念起立秋立冬。
离着托王管事带四百文钱回李家村的日子已过去好久好久了,这之后立春一直碰不见王管事,也就没有办法询问立秋她们的近况。
日子如着平静的小溪流般往前流淌着,立春每日里就只是去看看建造中的暖房,再去看看种下的那些韭黄。所幸同着自己预想般的,韭黄慢慢的从着土壤里面冒出了头,嫩黄嫩黄的,立春的心也如同这韭黄的嫩黄般变得阳光起来。
程彬虽不没有时刻关注着立春这边的动静,却是也不时的差了人过来看看情况,每日里听着张管事的禀报,心里对立春的看重及疑虑同时并存着加重。要说别人信立春是天人下凡,程彬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天人下凡那只是故事戏曲里的玩意,哪有人真的是如此,但程彬又不能说出立春奇异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