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腰深的麦田里,立秋带着立冬埋头在地沟里努力的挖着野菜。六月的天已是开始有些微微的热意了,地沟两旁的麦田里的麦子长得很浓密,姐妹两个一蹲下,从外边看过来,都看不见人影。
“大姐,不挖了吧,好累啊”,立冬皱着小脸,看着立秋说到。
“再挖些吧,这些都不够那头猪吃的”,立秋无奈的起身对着立冬说到。
家里养的那猪,一日比着一日吃的多,家里又没有其他的东西给它吃,只能是自己每日带着立春拼命的挖了野菜回去喂它,这野菜人也得吃,猪也得吃,如此一来,姐妹两个每日费心费力挖回去的野菜就很捉襟见时了。偏是李老妪听不得猪叫唤,那猪一叫喊,李老妪就嚷嚷着说猪没吃饱,就要开始吼着立秋和立冬没有好好挖野菜。
立秋和立冬是有苦无处说,只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甚至很多时候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就得挽了篮子出门,每日勤勤劳劳的挖着野菜。可就是这么挖下去,野菜的生长速度也不够挖的,野外虽是漫天漫野的长着野菜,可挖的也人多,村里个个都是挖了回去洗净了用大缸装着撒些盐进去腌了放起来。等没有东西吃或者是采挖不到新鲜野菜的时候就将大缸开封了取了腌好的野菜出来吃。
“我们都从早挖到晚了,那猪怎么也吃不饱,就是个无底洞”,立冬撅着小嘴巴,一大早出来连着早饭都还没有吃,饿死了。
“多吃才好啊,你没听阿婆说么,那猪每日里只知道吃喝睡,到了年底肯定肥膘不少,到时候宰了过年,说不得我们也能吃上几块肉喝上几口汤呢”,立秋唯有一次来作为立冬干活的动力。
“哼,阿婆舍得让我吃才怪呢,大姐你又不是没看见,小草这几日又开始饿得哇哇哭了,娘那日还说着等到了下月家里的母鸡也可以开始下蛋了,到时候蒸些蛋羹给小草吃,可你知道阿婆怎么说的吗”立冬开始有模有样的模仿起来,先是瞪起了眉,然后使劲裂开嘴,压着舌头开始说到“嗯哼,小草才多大点孩子,能吃得了蛋羹么,吃了也就是个浪费,我可是说好了,到时候母鸡下了蛋,那些个鸡蛋我都要攒起来,留一些给立夏吃,另外的拿到镇上卖了去换些铜板回来”。
“你个毛丫头,阿婆要是看见了,又得给你爆栗子吃”,立秋笑着看了看立冬,复又蹲下身继续挖着野菜,一大早出来,篮子却是还没有装满的。
“大姐,不如我们去那边山包上挖毛毛草吧,以前二姐不是同着我们一起吃过吗,吃不死人的,这地沟里的野菜要一棵一棵的找,要是去挖毛毛草,可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呢”,立冬出着主意。
立秋有些犹豫,虽是以前自己同着立春立冬一起吃过,也没死,可到底是村里人对这个毛毛草有着本能的抵制。
“大姐,走吧,走吧,没事”,立冬上前拉立秋。
立秋踌躇了一会,终于是听了立冬的劝,人吃不死,猪更加不会吃死。
有了毛毛草的帮村,篮子很快就装满了,拍拍手上的土渣子,整整衣服,立秋带着立冬准备回家。
“姐,你看,那边,丑狗”,立冬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拗地里。
立秋看了看,没有说什么,只招呼着立冬回去。这丑狗跟着自己和立冬不是一日两日的了,从着以前自己在村口崴了脚那次,丑狗帮助了自己以后,只要是自己和立冬出到村口,丑狗总是会从某个角落里钻出来,默默的跟在自己二人后面。
立冬跟立秋说了好些次,说丑狗肯定是小花狗,立秋却是不相信,就因着立冬的执拗,立秋特的去找了二柱子好好的问了,二柱子还带了自己和立冬往着那处沟堑边去看了,小花狗死之前本就身上有很重的伤,然后没气,再然后被着大柱丢到沟堑下边,就算是它命大,那么冷的天里被丢在野外,也是活不了的。
“大姐,我就觉得丑狗是小花,肯定是小花,你看它的眼睛”,立冬不管立秋跟自己强调多少次,说丑狗不是小花,可立冬就是直觉的认为丑狗就是小花。
“它都瞎了一只眼睛,就剩下的这只眼睛,也不是很好,你怎么能看得出来呢,它喜欢跟着我们,无非是我们两个不像村里其他人那般,见着丑狗就猛驱赶它,它大约是觉得我们对它较为和善罢了”,立秋催着立冬赶紧些走。
立冬一步一回头的看着丑狗,丑狗见着立秋立冬走了,也跟着走,停了也跟着停,一只将二人送到了村口,然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