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头,程彬一本正经的问着立春。
“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立春依旧假寐,将问题抛给他。
程彬气苦,这次本是可以趁着立冬出嫁而将自己跟她的亲事摆上议程的,偏是因着玉竹之事不得不再延迟一段时日。
“好了好了,不就等着玉竹姑娘先嫁嘛,她顶多年底也就嫁出去了,再说,我觉得我还没有玩够呢,还不足以担当得起为人妻为人母的责任”,立春大大咧咧的笑着说道。还真亏了那个玉竹这么一闹,不然,自己恐怕是不得不答应他在通江镇成亲了再去京城。
“哼”,程彬悻悻靠回车壁。
有了年前惨痛的经历,这次去往京城,立春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走得太快,即使是心里急想要早些回去看看荷园的进度,但依旧慢腾腾的一路游山玩水的往京城行去。
“你老跟着我,你自己的事情都不需要你自己去办么?”,立春懒散的朝他瞥了一眼。
“程家庄有我爹娘,通江镇有张常生,至于京城么,便是我亲自去操劳了”,立春到哪里,他自然是要跟到哪里,就要到手的媳妇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给跑了。
......徐徐前行,正是四月*光灿烂之时,沿途诸多风景美丽无比,或秀丽,或壮阔.......但凡是入得了立春眼的,皆会停下来,好生欣赏一番过后才继续往前而行。生活是什么?生下来就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就是为了更好的体验生命的长度,而立春,经过两世之后,更加的明白这个道理。沿途慢慢晃荡至京城,已是八月以后了。
天很蓝,风很轻。烈日当头,立春觉得自己快要被晒成肉干了,而此时,田地里依旧有很多的人戴着斗笠冒着酷暑在挥舞着农具在开垦着荷池,劳动人民果然是伟大的.......在敬佩他们的同时,立春也感到阵阵内疚,要是自己能早些回来,他们也不至于已在炎炎夏日下干了整整两个月。
“立春,那个,从你走了后,我忙着其他事,很少过这边来,我,我也不知道这天居然能热成这样”,赵华站在立春身后,颇是不好意思。家主之位从年前争到年尾,总算是快要有结果了,只是对于这郊外荷园之事,却是当真的忘记得一干二净。
“你是大家公子,怎能知道劳苦民众的疾苦”,立春略有怨意,“他们虽是帮工,但他们和我们是平等的,要是没有他们,我们的银子也就无处可挣”,她很认真的看着赵华补充到。
“大飞,吩咐下去,从着今日起直到这个月底,他们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下可不必干活,只需在早上和傍晚时分下地就可,至于工钱就照着整日的给”,立春无疑是一个好雇主,就是这一个小小的改变,让得之后荷池的工程完毕后还有许多人自愿的留下来。
......“你真要一直住在这边?”,程彬有些不满,这里离着城里也算是有些距离,一日之中哪怕什么事都不做,顶多也就是跑一个来回,她还好,只管着这边的事情,而自己,在城中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那边的山上也开始要动工了,我已经传信给立夏,让他好生将春园的兰花各色品种都挖上几株送过来,这边的山不算小,想要满山开满兰花,只怕没有个七八年是不可能的了”,立春叹了叹气,要不是贪恋兰花的清香,那山上种上些名贵树木,只怕收益来得更快更明显。
......
“娘娘,等过些日子凉快了再去吧,吴大人来说了,说立春姑娘要在京城长待一阵时间,现在外面炎热,您也不急这一时啊”,玉珠殷殷劝道着美妇。
美妇摇摇头,一刻也不愿意再耽搁下去,自从前些日子听了荀草无意之中说出的一个故事后,她便按捺不住了,恨不得马上奔往通江镇,现在好不容易盼着她过来了,不将所有的一切弄清楚,心如何能安。
......一顶华美小轿轻轻巧巧的出了宫门,在宫门拐角处换上了没有任何装饰的普通马车,待得马车走后,四周又驶出了三两不起眼的马车出来,微不可觉的跟上前头的普通马车。
......立春赤脚踩在田里,将一株株的荷花苗挖起来,从去年决定开挖荷池后,便立即开始着手准备荷苗的培育养殖,到现在,荷苗占据了满满一块湿地。
“立春,有人找你”,大飞赤着脚吃力的走过来。
手搭凉棚,立春努力往着岸上看去,隐隐约约只瞧得见两个女子站在那边,“你来挖吧,我去看看”,大飞都没说是谁,想必是他都不认识的,京城女子,自己认识的并不多,除了云姬会来此处,其他还会有什么人来找自己呢......
“娘娘”,上得岸来,鞋子都不及穿上,立春忙给美妇行礼。
衣裙上沾染着泥水,双脚上糊着泥巴,手上比着脚上算是干净些......美妇静静的打量着立春,“玉珠,你去告诉他们,没有我的吩咐,十米之内任何人不许靠近”,语气霸道,彰显一宫风范。
瞧得美妇一直打量自己,立春忙将脚在地头的草地上蹭了蹭,快速的套上鞋子,“您往屋里请吧,可是荀草在宫中出了什么事?”,除了跟荀草有关系,她实在是想不出美妇来找自己还能有何事。
屋内很静谧,若是此刻有根针掉在地上恐怕也能听得见。自入了屋子,美妇就一直盯着立春上下打量。
“您此来,可有什么事?”,看着连想送茶水进来的芽儿都被挡在十米开外,立春不得不紧张起来,别是荀草在宫中闯了祸,美妇这是要拿自己问罪去。
“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跟荀草讲过一个故事,你说是你编造的故事,一位可爱的少女有位可敬的妈妈,只是因着爸爸的背叛,妈妈最终选择了离他们而去......”,美妇神情激动。
听得美妇问的是这个,立春松了口气,也汗颜了一番,之所以要将自己前世的痛通过故事的方式讲给荀草听,无非是想提点她要时刻守紧本心,万不可太过依赖墨倾天,男人,多是经不住诱惑的,更何况,墨倾天是那么一个优秀的人。
“是,我是讲过,这有什么问题吗?”,立春轻问。
“故事里的妈妈叫什么?爸爸叫什么?少女又叫什么?”,美妇接连追问,不容立春有思索的时间。
“你在那一世里叫什么?”,看着她因着激动而青筋暴起的手背,立春蓦的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该不会是怀疑自己跟她在前世之中有什么渊源吧。
“我一直没好好跟你说我梦中所发生的事,今日,索性我都对你说了吧”,美妇缓缓开口,略带痛苦的将梦中的场景一一对着立春诉说。虽然她早就知道梦中一世是真的存在过,但于她心里,总还是觉得那就是一个梦,只不过是个真实的梦而已。
立春很冷静,冷静的有些可怕,对于美妇的诉说,心中早如大海之中的惊涛骇浪一般,但是,她口口声声说着那只是个梦,只是个真实的梦,这又让得立春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孩子,我的孩子.......”,美妇伸手抚摸上立春的脸颊。
“你不是说那是个梦吗?”,立春退后两步,执着的问着她。对于她来说,那一世的她,此一世的她,是不同的,那一世的她只是个配角,而此世,她完完全全是个主角,没有人愿意当配角而不去当主角,所以,她选择将那一世称之为梦......这便是立春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