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落座,西门妆便道:“苏警官找我什么事?”单刀直入,没有丝毫委婉和前言。
苏冽微愣,尔后笑笑,两手合十支起,手肘撑在桌面,认真的看着西门妆道:“西门邪逃跑了。”他的语气很淡,似是只为了陈述一个事实。
可是对于西门妆来说,这句话有点问题,“逃跑?苏警官,你的语文是不是不及格?我听说阿邪是被人带走的!”她说着,两手交叠在桌上,身体下意识的凑近苏冽,目光微寒。
面对西门妆这样清冷镇定的少女,苏冽唇角的笑意不由深邃。不愧是他看上眼的女人,不论是姿色还是气质,都那么的与众不同。
“好吧!就算你说对了!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西门邪找回来。我已经发动全城的警察搜寻,当然,也希望西门小姐能够配合我。把平日里西门邪喜欢去的一些地方告诉我!”男人说着,语气越发温柔,身体也越发靠近西门妆。像是故意的,又像是情不自禁。
面对这样的场景,沈尔在一旁青黑俊脸,未等他上前拉开他们两人的距离。西门妆已经先一步站起,侧身平视前方道:“告诉你也无妨,但是我要一起去找他!”要她乖乖的在家里等消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有些事情,有些人,并不是人类可以解决的。沈尔都已经说了,那个童嘉不是常人,她又怎能将希望寄托在警察的身上。
苏冽没有反对,算是默认了。
凌晨一点多,一辆越野车从警察局开出,车上只有三个人——沈尔、西门妆,还有苏冽。
“以往每隔一个月,阿邪就会和童嘉去爬山。如果其他地方找不到他的话,不妨去他经常去的那座锦山看看。”西门妆坐在副驾驶座上,目光平视着前方。身边驾驶座上坐着的少年是沈尔。而苏冽一个人坐在后座,闲闲的,两手抱臂,目光始终落在西门妆的后脑勺上,似是要在她身上看出个洞来。
“小妆要毕业了吧!大学准备上哪所?”男人沉稳含笑的嗓音传来,西门妆的脸色不由一变,微微抬目。目光从后视镜里看去,锁定后座的男人。
她没有回话,只是白了他一眼,总觉得这男人脑子有病似的。
而且患有严重的人格分裂症,平日里毫不正经,可是审问和办案的时候,却又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小妆十七岁了?真是最好的年纪啊!”男人感慨,尔后话音一转,变得低沉,“哪里像我,都已经老了!”
西门妆不禁嘴抽,“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苏警官才二十三岁吧!”她无情的口吻,让苏冽唇角的笑意更为深邃。
随即,更为猖獗,“是啊!二十三岁,小妆能接受这个事实吗?算起来,我比你大六岁呐!”
“苏警官,一岁一代沟。”沈尔冷冷开口,一句话戳破了某人心中美好的幻想。
西门妆愣愣的转目,看向身旁的沈尔。总觉着沈尔的脸色很奇怪,而且车里的气氛从刚才开始就有些怪怪的。
“沈管家,身为未成年,你应该没有驾照吧!”
沈尔沉默,脸色青黑。
西门妆转目看向窗外,对他们两个人的异样恍若未见。夜色深浓,高速公路上风很大。西门妆一手支在车窗上,目光闪烁的看着窗外,心里还在想着西门邪的事情。
但愿童嘉没有伤害西门邪,否则,她一定不会饶过他。
可是话说回来,如果宁笑真的是童嘉杀的,那他为什么要杀她呢?既然他是杀人凶手,难道不应该让西门邪替他背黑锅吗?现在却来救西门邪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那个少年对西门邪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这一想法流过西门妆的心间,她忍不住浑身一颤。再细细想想平日里童嘉注视西门邪的神情,以及他整日和西门邪形影不离的场景,西门妆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
山风呼啸,冬季的风微微刺骨。
锦山的半山腰,一片蓊郁的森林里。
两个帐篷搭在空地上,一团火堆熊熊燃烧,童嘉和西门邪坐在火堆旁取暖,时而能听见干柴爆裂的声音。
他们已经到这里有一会儿呢!西门邪没想到的是,一来就看见了那两个帐篷,还有磊好的火堆。这样一来,足矣证明,童嘉早就做好了打算。早就打算将他带到锦山来,所以提前准备好了一切。
为此,西门邪不得不重新审视身边这个‘少年’。
摇曳的火光映在‘少年’漂亮的脸蛋上,娇媚的容颜静静呈现,‘他’的眼帘微低,还在摆弄着手里的烤肉。
西门邪就坐在‘他’身边,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冷静下来了!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此刻他的心里是最为宁静的,就像这深林一样,寂静。
许久,童嘉串好了肉,递了一根串肉给西门邪,“我想你一定饿了!”
西门邪抬眸,肚子配合的咕噜一声,讪讪的接过,却是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的语气很是不解,这里虽然他和童嘉每隔一个月就会来一次,可是当初带他到这里来的人,也是童嘉。比这里更秀美的山有很多,但是童嘉独独挑了这一座山。而且每一次来都是同一座山,同一个地点。
西门邪好奇了很久,现在总算是问了出来。
童嘉没有答话,只是扬唇,笑了笑,将肉探到火苗上。
兹拉兹拉的声音乍响,将西门邪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少年的俊脸映着火光,微微发红。山风一吹,他的碎发轻扬,不由得有些冷。
童嘉站起身,回到帐篷,取了一件外衣为他披上,尔后就在他身后蹲下,两手握着西门邪的肩膀,没有松开。
西门邪也是一愣,身体紧绷,头皮发麻。不由得想起之前在警察局的时候,童嘉的吻。手里的烤肉兹拉兹拉的响,他的目光却闪烁着,心不在焉的道:“你…你说你杀了宁笑,你为什么要杀她?”
童嘉轻闭的双眼启开,美目流转,身体靠近,将头轻轻的倚在西门邪的肩上。再次闭上眼睛,‘他’启唇,“因为…你和她做了!”
啪嗒——
烤肉掉在地上,西门邪的身体微微颤抖。童嘉的话就响在他的耳边,语气很平缓,没有丝毫起伏,声音也很温柔。可是却让西门邪心里生出恶寒,生出了恐惧。
因为…他和宁笑做了,所以他就杀了她?
“为、为什么…”西门邪闭眼,俊脸微微扭曲,不禁攥紧了拳头。
童嘉微微抬头,目光微侧,打量着西门邪的侧脸。情不自禁的抬手,便服抚摸,“你是我的,那些脏女人碰了你,就得死!”一个死字,他咬得很重,似是刻意的一般。
‘他’说着,指尖下滑,抚到西门邪的喉结处,力道更为温柔,“阿邪…我爱你…”这么多年了,‘他’只爱他一个,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唇瓣贴近他的脖颈,呼吸变得急促。童嘉有些动情了,两眼微眯,另一只手也忍不住从西门邪的肩膀滑下,从后面圈住了他的腰。
西门邪又是一颤,猛的拉开童嘉的手,站起身去。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的语气有些焦急,分贝提高,“童嘉你有病吧!我是男人,我是个正常的男人!”西门邪转身,看着那个被他甩在地上的少年,一阵嘶吼。
因为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所以拒绝不了宁笑,所以和宁笑发生了那样的关系。可是现在,童嘉却告诉他,宁笑的死,就是因为他和她发生了关系。
“我知道!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满足你!”童嘉就势坐在地上,一双美目轻抬,定定的看着西门邪,泛着淡淡的忧伤。
‘他’的话顿时让西门邪俊脸通红,他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觉得眼前的童嘉,一定是疯了!
西门邪转身,便要往山下去。这个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呆下去。和童嘉这样的疯子在一起,他会窒息!
可是脚步才刚刚迈开,那少年已经闪到了他的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速度太快,让西门邪又是一阵惊讶。
“阿邪你别走!”童嘉蹙眉,似是不安。看着他,目光闪烁,似是乞求,“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碰你的!”‘他’抿唇,目光将西门邪上下一番打量,生硬的压下了眼里的*。
西门邪已经被这样的童嘉吓到了。他不明白,这个少年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可是有一点他能确定。既然童嘉连人都敢杀,那这世上‘他’还有什么事情不敢的!
脚步微微后挪,西门邪逐渐冷静下来。他现在不能硬碰硬,“童嘉,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的父母会很失望的。”西门邪转换了攻势,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些许。
童嘉听得一愣,尔后不禁失笑。
从无声的笑,到大笑出声,他的笑肆意张扬,满布忧伤。看得西门邪一愣愣的,实在捉摸不透,童嘉这个人。
“父母?”少年启唇,笑容轻敛,“阿邪,我其实没有父母!”‘他’淡漠的道,目光很认真,不像是撒谎。
西门邪瞪眼,摇头,“怎么会?你不是说你常常和你的父母吵架吗?”所以才会有时候到他家里来寄宿,难道都是在骗他吗?
“你太单纯了!阿邪…”童嘉提步,向他靠近。
西门邪却不停地后退,直到‘他’年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这么单纯,我却欺骗了你,真的很抱歉!”少年柔声道,手上的力道很大,即便西门邪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他的钳制。
“你放开我!”西门邪蹙眉,眼中闪过一抹恐惧,“不要用你肮脏的手来碰我!”这双手,杀了宁笑,他的第一个女人。所以西门邪讨厌,讨厌至极!
听到他的话,童嘉蓦地愣住了。
‘他’的目光一滞,定定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少年,语气忽转,变得强烈,“阿邪,你看着我的眼睛!”
命令的口吻,迫使着西门邪抬目。四目相对,他看见童嘉眼里那抹受伤,可是却咬紧了唇瓣,没有说话。
只听,童嘉接着道:“我的手的确很肮脏,不仅是手,就连身体,也肮脏不堪!”‘他’的语气低沉,可是字字清晰。
他的目光流转,将西门邪上下一番打量,接着道:“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说我肮脏,我不会在意!可是唯独你不可以,你这么说,我会很伤心很难过。你知道吗?”
“童嘉!你疯了!”西门邪只能重复这句话。
那少年笑着点头,附和道:“对,我就是疯了,我疯了才会一直跟着你,一直以来都跟着你。”
“我要是早知道你心理变态,这么疯狂,我一定!一定不会和你相识,更不会跟你有一丁点的关系!”西门邪瞪大眼,一脸无惧的看着‘他’。
有一些话,即使再恶毒,再难听,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童嘉都只会当做没有听见,忽视掉。可是这些话,若是从西门邪的嘴里说出来,对‘他’来说,就是最伤人的利刃。
即便——‘他’是个木偶,心却还是痛得不行。
“阿邪…你真的什么都忘了…”
“对,我应该忘记,忘记认识你这么一个人渣!”
攥着他肩膀的手扣紧,猛的将那少年拽向自己,童嘉俯身再次吻上他的唇。这一次,她很疯狂的掠夺,丝毫没有给西门邪喘息的机会。她抱着他,就像是要将西门邪揉进自己的骨血一样,要和他融为一体似的。
就算他忘记了前尘往事,就算他排斥自己,童嘉还是要爱他,并且会一直爱下去。尽管自私了一点,但是只有这样,她的心才不会空,心才不会疼。
她,是一个人形木偶。
出自一千年前第一造偶师之手,是一个,用上等乌木削出的木偶。造偶师给予‘他’行动能力,给予‘他’举世无双的样貌,给予‘他’生命,却没有给予‘他’灵魂。‘他’只是那个人手里的提线木偶,机械半辈子,遇上了一个少年。
一千年前的西门邪,是造偶师的远房亲戚。可是却爱上了她这样一个木偶,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如西门邪所说,她是肮脏的,因为她是造偶师手下的失败品,被送给了一个当时的达官贵人。那是一个年近半百的男人,一身肥肉,满面油光。可是从造偶师将他送出的那一刻起,那个男人就成了她的主人。
那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变态的人!
即便是她,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都忍不住对他生出仇恨之心,想要…杀死他!
那个男人喜爱女色,更何况是像她那样手工刻制的尤物。因为那副绝美的容貌,被那个男人圈禁在府里。
夜夜笙歌,日日*。因为她是木偶,不会累,也不会抱怨,更不敢不从。
可是她心里还藏着那个少年,直到那个少年因病逝世。她终于没法忍受那个老男人,杀了他。
少年死了,他的心留下了。现在,就在她的左胸腔里,虽然停止了跳动,可是安在。
无论是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她都深爱着那个少年。
追了这么多年,同时也被人追杀,可是她活下来了。并且遇到了西门邪,伪装成一个男生,出现在他的世界。
……
吻变得苦涩,因为西门邪的泪水。
童嘉从回忆中抽身,眼帘启开,缓缓松开了西门邪。他在哭,曾经告诉童嘉,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流血不流泪的西门邪,竟然在哭!
心里莫名的苦涩,如同西门邪泪水的味道。
童嘉后退了几步,薄唇轻启,“对不起…”她始终在道歉,不论是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
她抬手解开了自己的衬衣,将胸怀袒露,尔后再次欺近,拉起了西门邪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阿邪,你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也是一个正常的女人,我们…在一起好吗?”
他的声音很轻,西门邪却是瞪大了双眼,因为掌心下的胸口,并不平坦!
童嘉……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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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的首订…阿奴忘记看了!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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