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眼下这支精灵军在被敲了一记闷棍之后,总算是得益于对手后继无力,己方又还算争气,这才渐渐扭转了局势----但那是建立在特库姆塞没有投入禁卫军地前提之下的。
整个防御阵地毕竟给搅得乱七八糟了,又被塞进来这么大一块毒瘤,谁晓得对面那位君王什么时候会忍不住动了心思。不再保存实力,让他的禁卫军全军压上……一旦这种危险成为现实,以眼下这副全面陷入贴身混战的情况,精灵军固然可以给对手造成相当大的杀伤,但是丹尼尔进行这场防御作战的首要目标----拖延时间,就完全没什么实现的指望了。
而且,丹尼尔剩下地那点儿弹药,也经不起长时间的挥霍了。士兵已经打光了一半以上的子弹,而且还有若干小的弹药囤积点被摧毁。精灵军炮兵在一段时间的超水平发挥之后,已经开始因为弹药耗尽而不得不先后炸炮。而随军的那些魔法师和牧师。在这一阵极为惨烈的短兵相接之后,今天记忆的攻击魔法和神术已经所剩无几,眼看着就要成为废物。其中的某些家伙。此时已经被迫动用珍藏的魔法卷轴和魔法晶石了。
所以,他必须以最快速度结束这场拖延不下去地混战,将突入阵地的印加人赶出去,恢复防御阵地的完整,以达到自己拖延时间地目的……这个任务难度很大,因为虽然有精灵炮兵的封锁和削弱。但已经进入阵地的印加人还是达到了五千名以上,还夺取了部分精灵军辛苦构筑的工事作为依托。而精灵军此时的总兵力也就是两万左右,想要踢着这些家伙地屁股让他们滚蛋,似乎不是什么短时间可以做到的事。
幸好,丹尼尔非常敏锐地发现了对手的一个诡异之处,并且及时搞到了相应的情报支持……
“尊敬的亚娜小姐,恕我冒昧,虽然在下绝对无意冒犯您以及您所侍奉的那位殿下,但作为一军主将。我还是不得不多问一句。您能保证情况确实和夜女士的喻示一样吗?”听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面色憔悴的金精灵将军尽管有些迟疑。但还是开口问道,“毕竟……我军已经承受不起任何地误判了!”
他地声音不高,非常沙哑,隐约透着一股浓浓的疲惫感,但语调却颇为严肃。
而回答他地则是一阵银铃般的轻笑。
“咯咯,阁下的心眼未免也太多了些,以夜女士的名义,我当然可以保证!”美丽的莎尔女牧师很有风度掩嘴轻笑起来。尽管身在战场,亚娜小姐依旧穿着一袭华丽的紫色丝绸长袍,浑身挂满珠宝,打扮得颇为妖艳迷人。
“就在前一刻,女士亲口给她所有的仆人都通报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说起来还都是阁下的功劳呢!而且,我们现在看到的场面,也能证实女士所言不虚---那些土著人都没有受到任何防护,而他们的祭司却骑在铁蟑螂上和我们打肉搏……另外,虽然我这一次不计较,但还是请您以后多少尊重一下夜女士的信誉。我们的这位殿下可不是那个满口胡柴的谎言王子希瑞克,会在神圣庄严的神喻里弄虚作假!”
夜女士的信誉?这玩意存在过吗?再说了,莎尔的神喻那哪有不弄虚作假的?丹尼尔表面上唯唯诺诺,心中却是暗自嘀咕。
经历过多年的军旅生涯,特别是在北极港奉命将自己的得力部下当奴隶卖掉之后,丹尼尔已经对这个充满无耻和欺诈的世界彻底绝望了----既然连素来形象光明磊落,号称仁慈正直的金精灵王室,都在私下里把自家臣民捕为奴隶,贩卖给渴求精灵女奴的敌国以牟取暴利。那么所谓“庄严”的神明,又能比“仁慈”的精灵女王和公主差上多少?
而且,作为托瑞尔世界最最老牌的邪神,暗夜女神莎尔可从来没有过什么诚实守信的好名声,倒是经常喜欢在背后捅盟友一刀,甚至连违背冥河誓言都在所不惜!这种不要脸的无赖性格,让这位夜女士占过不少小便宜,但同样也让她吃了许多大苦头----要是把背叛当成了习惯,终究还是会倒霉的。
不过……无论怎么看,莎尔这一回似乎都没有任何陷害自己的理由。无论是信奉那位前光辉之主的印加人,还是被莎尔间接毁灭过一次的耐色瑞尔帝国,都是和莎尔不共戴天的死敌,当然,也是精灵王国乃至精灵诸神的死敌。但是……敌人的敌人就一定是朋友吗?
要是押错了宝,自己这边可是再撑两个小时的本钱都没有了啊!
就在这片刻的犹豫之间,又有两门野战炮因为弹药告罄而被迫自爆。看着那些经受过至少三十年专业训练的炮手,此刻却在用最不适合战斗的工具和目不识丁的野蛮人肉搏,血洒泥淖,丹尼尔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好吧,亚娜小姐,我任命你为此次攻击行动的临时指挥官,所有的法师、牧师和能抽调出来的士兵都听从您的调遣……嗨,我军的生死存亡,都拜托您了,愿武运长久!”
“非常感谢阁下的信任!”女牧师收敛起轻浮的笑容,躬身还礼,“就请您拭目以待吧,这些貌似猖狂的土著人,不过是一戳就破的纸老虎而已!”
一戳就破?这个词让金精灵中将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之前的一个小时里,他那貌似固若金汤的防御工事,就是让少得可怜的敌人给“一戳就破”了。到了眼下这个就要放出“胜负手”的时候,再说什么一戳就破,似乎……非常不吉利?
他张开嘴,想要再对莎尔的女牧师叮嘱一些什么。但是在反复酝酿了老半天之后,最后却只挤出了短短一句话。“……但愿如此吧!”
很幸运,他这一次赌对了。
随着丹尼尔的这一声令下,已经再次朝另一个方向倾斜过来的战争天平,顿时猛地一颤,然后在一瞬间之内就彻底地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