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明白了?当年沈皇后过世,沈相一怒之下辞官,并将沈家迁出了丰都。但你又何尝知道,沈家退到了丰都之外,退出了朝堂,又何尝不是休养生息,伺机而动!沈家留在丰都,萧皇和太后永远都会忌惮沈家,也会忌惮萧煌宇,你父皇生性多疑,虽然尊敬沈相爷,可也会一直打压沈家。但沈家若是退到你父皇难以完全掌控的地方,他们暗地里做了什么,又怎么会有人知道!”
“这只是你的猜测罢了!”萧天佑低低地吼道,“沈家已经摆明了不会再为萧家皇室卖命,又怎么会扶持萧煌宇!”
即使丰都里再无知的人,也会知道南萧沈家是怎么样一个可与皇室比肩的存在!萧天佑不敢承认,从小他就一直嫉妒萧煌宇。他不仅是皇后所生,身上更是流着沈家的血脉,若不是沈皇后已死,沈家心灰意冷之下迁走,萧煌宇的太子之位无人可以动摇!
魏贵妃无意跟他多做争持,只是淡淡地道:“是真是假,你自己慢慢考虑吧。三皇子出事之后,李贤妃恨我入骨,你父皇遇刺,福祉树倒下,不利于皇室的传闻在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丰都,而最后矛头却指向了本宫。”
魏贵妃仿佛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一般,语气冷淡:“虽然本宫没有足够的证据,但很明显,背后都是有人推动的,甚至针对的就是本宫。三皇子既然知道你我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就不要老是惦记着非要倚仗你的事情。”
“若是本宫出事了,三皇子一样……”她抬起手指缓缓的推动放在桌面的茶盏,直到掉落到地上,碎片四溅,“……会粉身碎骨的……”
她说得极为轻松,萧天佑手掌却不由得握紧。
“母妃说笑了,这个道理儿臣自然是懂的。可父皇不是相信你吗?”是局又怎么样,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父皇手中,而父皇是相信母妃的。萧天佑想到这里,心里微微一松,语气也轻快了一些,“就算李贤妃指责你,太后栽赃于你,父皇都愿意相信你,护着你,母妃又何必自己吓自己呢。”
即使不愿意,萧天佑还是得承认比起魏家,自己这个独宠多年的母妃才是他最大的倚仗。好在这么多年,父皇的心一直都在母妃身上……
“相信?”面对萧天佑的笃定,魏贵妃却摇头道,“这次信了,那下次呢?下下次呢?原本本宫有个最好的护身符,却被你……”若是小七还在,就算出了什么事情,陛下也会看在小七年幼的份上对她从轻发落的。只是小七……她甚至都不能明明白白地为他讨个公道……
想道这里,她仿佛累了一般,挥手道,“本宫想休息了,你且退下吧。”
萧天佑还未多想,身体已经自发的站了起来。直到给魏贵妃行礼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还是不知不觉的听从了她的吩咐。
看到魏贵妃脸上的疲惫,萧天佑张嘴欲言。他承认,他是非常不喜欢七皇弟。甚至也生出过让他消失的念头,可那些都还未来得及做,七皇子就已经是现在这样了。
可魏贵妃却问都不问就给他定了罪,萧天佑愤怒之下才会应下那些罪责。
“母妃……”
就算他现在愿意解释,魏贵妃也未必会相信吧…
听到萧天佑走远的脚步声,宫门打开复又缓缓关上。魏贵妃揉了揉额角,却丝毫没有缓解她的头疼。额角一涨一涨的,仿佛要爆开一般。
魏贵妃突然抬手,将桌上的东西拂到了地上,眼泪伴随着碎裂的声音掉了下来。领路的小太监一边抹汗一边不紧不慢地在前面带路。
都说砺王慷慨大方,寻常高兴了一打赏就是一个金锞子,他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为砺王领路。他惯来是个会说讨喜话的,原本想着这路上多奉承两句,砺王高兴了说不定能多打赏他一点。
谁知道今天砺王脸色臭得就跟谁欠了他五百两银子一样,他刚一张嘴,看到砺王射过来的眼神,脸上的笑容立马僵得都要碎掉了。
王妃也是,生得那么好看,一个表情都没有,害的他一路上屁都不敢多放一个,更别提讨赏了。
生不逢时啊生不逢时,小太监心里悲伤的叹着气,仿佛看到那一个个闪亮的金锞子扑腾着翅膀从他手里飞了出去——真是心如刀绞啊!
“你若是再叹一声,本王就让你叹上几天几夜如何?”
小太监吓得脸色一白,没想到自己真的叹出声来了,连忙求饶道:“砺王饶命,砺王饶命!”
小太监低着头,眼珠子一转,又哭丧着脸道:“奴才是想到七皇子,不由得心生感伤,才会惊扰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带路!”
“啊!”小太监一惊,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不追究他了,利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殷勤地道:“是,是。王爷,王妃这边请。马上就到了。”
小太监话一落音,转过一个回廊,萧煌宇出宫前居住的宫殿大门就出现在雨雾中。
二人刚从朝阳宫出来不久,吴公公就匆匆忙忙地赶来,声称萧皇病倒,希望砺王二人可以留在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