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一共十四人受伤,无人死亡。”护卫清点单膝跪地,朗声回报。
叶亦宣点头,“伤者列后,休整半个时辰出发。把这里的消息传出去,派人守在三城城门口,有情况马上来报。”
说完,揽着浑身僵硬的太子妃朝另外一辆马车走去。
众人看着两位主子安全上了马车之后,便开始忙起来。
马车上,叶亦宣似笑非笑的看了一身红衣的温铭一眼,便开始闭目养神。他这态度让温铭更加不安了起来。
他被逼着扮了女人,心里憋着那口气又没地方撒,便故意作怪,谁知道刚才被叶亦宣一掌险些拍得喷出口血来,现在又被他这么看着,只觉得浑身发毛。
“咳,这批人,是淑妃娘娘派来的?”温铭试探着问道,“若是淑妃娘娘知道,她这些刺客反倒给你铺了条好路,肯定又要气的胸口疼了。”
“你还是祈祷一下今天的事情不要被裴姑娘知道。”叶亦宣闭着眼睛说道。
温铭听他这语气不像是要追究自己的样子,松了一口气,“行,你不怪我就成。至于裴姑娘……出嫁从夫,小宣啊,你看我今天也算是九死一生了,为了你俩连脸面都不要了,就这么点小事不必揪着不放吧,到时候你也管管她。”
“我管不了她,你自求多福。”叶亦宣摆摆手,“淑妃那边不会这么容易就算了,你好好休息,这几天还有得忙。”
“什么?还要扮?”温铭揪着身上的衣服跳了起来,“你自己来试试这衣服,裹得跟蒸笼似的,老子就穿这么一会儿,肉都要焖熟了,你还要我穿几天?!”
叶亦宣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即又闭上,“聘礼里头不是有一批碧水纱,让绣娘重新做一套嫁衣。”
温铭一愣,碧水纱稀有,堪比黄金,嫁衣做工繁琐用料又多,还真没听说有人舍得用碧水纱做嫁衣的。不过碧水纱就跟这名字一样,穿在身上犹如流水拂过,便是最热的天气也是凉爽宜人,肯定比身上这身舒服……不对,不是舒服不舒服的问题,他一个大男人哪能老穿女人的衣服,这不是舒服的问题!
“重做也不成!”温铭想明白了一口回绝道,“现在就算赶工也得好几天,就是拿黄金做我也不穿这个了!”
“谁说是给你穿的。”叶亦宣慢悠悠的回了一句,温铭气结,“那正好……”
话没说完就被叶亦宣扣住双手推到了门边,“不穿你也不用待在马车上,下去吧,也好让外头这些人看看大名鼎鼎的温少爷红妆是什么样子。”
“你这个……好好好,我穿我穿。”车门已经被推开一条缝,外头人影憧憧,刚才那一撞已经引得人看了过来,要是这么跌下去,他脸面都被丢光了,这个混小子!
叶亦宣松了手,温铭身体失去平衡,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外头的人看到马车又晃动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又忙了起来。
啧,真激烈啊。
此时北祈皇宫中的淑妃娘娘确实已经被气的胸口疼了,不过并不是因为刺杀失败一事,而是因为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四皇子叶宇铭。
叶宇铭懒洋洋的跪在地上,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脚,又捶了捶自己的背:“母妃,够了没有,儿臣腿都酸了。”
淑妃气的脸上一阵扭曲,能骂的都骂了,想打又舍不得,一时间只有点着他,“你你你……”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母妃,这地上好凉,儿臣觉得膝盖有点凉。”
淑妃看了他一眼,这地上好像是挺凉,跪多了以后落下什么毛病就麻烦了。淑妃头疼的揉揉额头,“宫里头这么多人跪来跪去的,都没人说腿疼,你就跪了这么两口茶的时间……算了!起来!”
叶宇铭踢着脚走到了淑妃旁边,“那些个卑贱的宫人怎么能跟你儿子比,母妃你别生气了,就这么点小事儿有什么好生气的,父皇不是都没说什么。”
“你就不能忍忍?!”淑妃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你府里头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女人,你要抬要纳的,我都依了你,你就不能安分一点?”
“再多这么一个也算不上什么。”叶宇铭毫不在乎的说道,“况且太子就要娶亲了,我这不是给他再添一点喜气吗?”
淑妃闻言表情一下子变了,有些不屑也有些得意,“什么娶亲,要娶也要他能够娶个活人回来才是。”
叶宇铭丢了手里吃得津津有味的枣子连忙凑过去:“母妃,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派人去……”他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淑妃懒洋洋的笑了一下,没有理他。
叶宇铭转到她身后,伸手给她捏起肩膀来,“母妃,快说快说。”
淑妃舒服的笑了笑,“嗯”了一声。
“得手了?死了?”叶宇铭兴奋地问道。
“还不知道。左边再重点。”淑妃抬起自己保养得宜的手,满意地看了看,接着说道,“就算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吧。”说完,她又笑了起来,“真是,也不知道那一位是怎么想的,竟然娶了这么个人回来,这不是摆明了打陛下的脸吗?”
“不是说是个大美人吗?”叶宇铭有些羡慕的说道。
淑妃手顿了一下,转身点着他的头说道,“你也争气一些,不要一看到那些妖气的女人眼睛都不会转了,你父皇对你可是报以重任,你也得做点事情给他看看才是。”
叶宇铭听到淑妃又要开始教训他,连忙打断她的话,“母妃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是打父皇的脸?”
淑妃一听这话,果然把话头又转了回去,嗤笑道,“那一位比你年长一岁,可现在府里头连个管事的人都没有,你怎么不多想想究竟是为什么。”
“不是有很多美人吗?上次我看上的那个美人……”
淑妃一听他说这些话就生气,上次不知道因为哪个狐媚子他居然公开跟太子要人,一次不成,第二次直接用抢的,结果被人抓了把柄,她在陛下面前哭了好久,最后还是关了几个月的,现在他居然还敢提……
“我说的是正妃,是太子妃!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淑妃恨铁不成钢的揪着他的耳朵,看着耳朵红了,又马上松开了手,“按理说,就算太子不想娶亲,你父皇早几年就要给他赐婚了,身份太低的配不上,太高的你父皇不放心,所以才一直拖到了现在。太子自己也明白得很,他要是在凉都娶一个就算了,他还非得去南萧找,本来也没什么。你父皇本来听说是个和离的,脸色都没变。谁知道最后还被封了什么公主,凉都里有哪一家闺秀的身份能够越得过南萧的长公主身份,有哪一家的母族能够比的上整整一个南萧国,这不是打你父皇的脸是什么?”
叶宇铭一听就乐了,“那要是真娶回来,父皇……不对,母妃你不是说死了吗?”
“死没死,你父皇都不会让这门亲事成了的。”淑妃得意的挑高了眉毛,“没有你父皇的默许,我哪里敢对太子动手。”
“母妃你以前不是……”叶宇铭笑着说了两句就被淑妃捂住了嘴。
“小声点!”淑妃看到门口的人都没有反应,才松手说道,“你想害死母妃吗?”
叶宇铭咳了两声,“儿臣说错了,说错了。母妃,要是没事儿,儿臣就先出去了。”
“你多去去工部,别整天跟那些不成器的混在一起!”淑妃还未说完,叶宇铭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门口。
淑妃盯着门外看了一阵,叹了一口气,最后招了一个宫人来,“陛下下朝了没有。”
“回淑妃娘娘,刚才已经散朝了。”宫人恭敬地回道,“陛下去朝凤殿了。”
淑妃脸上的笑容一僵,“你说去哪里了?!”
朝凤殿!皇后的寝宫!怎么可能?陛下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踏入过朝凤殿了,怎么会突然!?
……
……
太子被刺杀一事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百姓都知道有几个刺客在逃,一时间心慌不已,看到陌生人也格外警惕起来,而明,兰,抚三城的城门开始了有史以来最为严格的盘查。凡属进城的不仅要问来历去向,还要挨个儿的搜身,进城的速度骤然慢了下来,城门口熙熙融融的挤了不少进城的百姓。
直到入夜之后,兰城城外的才开始安静了下来,只有寥寥几个旅人偶尔经过。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赶车的男人看到门口不同寻常的盘查,手下不停的把马车赶到了稍远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正巧门口有一个中年汉子准备进城,封景从马车上下来,走到阴影处侧头看了起来。一番盘问之后,两名守城侍卫便上前在他身上搜了起来,前后仔细看过之后,才放了他进城。
封景在阴影处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到马车上。
“你在做什么?”
裴意给小孩把两边过长的袖子卷了起来,才回道,“给他换个衣服罢了,到兰城了吗?”
封景眼睛从小孩儿身上扫过,袍子下面短了一截,撕下来的那一截被围在了腰上,倒是像模像样,封景冷哼一声,“到了,可惜今晚咱们只能在城外凑合一夜了。”
裴意皱眉,“为什么?”
“为什么?”封景冷笑一声,不就是因为你。刚才在城门口搜身的两个人,除了一个侍卫之外,另一个明显就是会医的人,或者就是一名大夫。在搜身的时候,食指和中指在那个中年人的手腕上停顿了一会儿,本意根本不在搜身,而是把脉!封景眼神冷了下来,究竟是谁?谁会知道他的脉象有异?
“你看着我干什么?”封景阴冷的目光落到了裴意身上,裴意不悦的皱眉问道。
封景勾唇笑了笑,“唔,还是这张脸看着舒服。”不会是她。在清涧院的时候,她一开始不知道自己在她屋里,说的那些话必定是真的,她只是粗略的在书上看过逍遥诀,甚至连名字都不太清楚,并不会知道练过逍遥诀的人没有脉搏。
是谁……
裴意转头没有理会他,封景漫不经心地笑着,那个人知道他没有脉搏,是不是也知道要如何杀死他?
封景脸上的笑意更浓,真是有意思。
封景转身出了马上,马鞭重重的一甩,马车掉头快速的奔跑了起来。
裴意撩开车帘,看着越来越远的城门,兰城两个字在夜色中渐渐模糊,他要去哪里?为何兰城守卫会如此森严?城里发生什么事了?还是……昨天绿芜他们已经发现了她留下的字?
一只冰凉的小手握住了她的手,小孩儿靠近了抬头看着她,昏暗的光线中他脸上有惶恐,有惊惧唯独没有刚刚封景在的时候那种呆滞,裴意转头对他笑笑,慢慢摇了摇头。
“不要着急。”她张口无声的说道。
不要着急,那个人一定会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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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脸解释了,今天补一点,明天补一点,这几天都会多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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