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把椅子不值得木氏生这么大气,椅子是她爹当年亲手打下的不假,但这屋里屋外哪个地方不是她爹当年一把汗一把血挣下的。木老三是好赌不假,但这家道破落还真不能都算在木老三头上,要不是爹临走的时候将一大半的财物尽数赠给土家,家里的日子也不至于这么没落。每每想起那一大箱一大箱的金银被土家扛走,木氏就气得想吐血。
当然,比起那拿不回还总让自己怄气的财物,她更气的是木老三又是空手回来,米缸都见底了,再也不弄些银子回来,这一大家子可就要喝西北风去了,自己虽是在外揽了些活儿回来做,可这又能抵上几个钱。原本想指望大女儿补贴一些的,可她那婆婆却是抠到恨不得连脚上掉下的死皮都捡起来当肉吃。至于二女儿,倒是愿意让木氏指望,只奈何她夫家贫的比自己这边更甚。想起三女儿,木氏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命好苦。
木文鸣手里捧着卷书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脸颊消瘦,略带着青白,很明显的营养不良的症状。才在外面被人嘲笑了一番,回到家中又听着爹娘拌嘴,心中陡然生出无限的怨恨,再往着堂屋望去时,眼中明显带着丝丝阴怨。“这是个什么东西,黑不溜秋的”,他一脚踩在一个软绵的东西上。
糟了,把那丫头忘了........听着屋外传来的大儿子的声音,木老三一拍大腿,下意识的就讨好的朝着木氏望去,“文鸣他娘,你看,这是什么,嘿嘿”,献宝似的将明晃晃的银子捧到木氏面前。
“拿来”,木氏迅速将迈出去的腿从门外收了回来,一把抢过木老三手中的银子。三两,绝对有三两,够家里买两个月的米了。
“赌赢了?”,小心的将银子收进怀里,木氏脸上绽放出笑容。
“他娘,晚上,是不是........嘿嘿”,木老三挤到木氏身边挤眉弄眼。
“滚,没听见鸣儿回来了吗,还不赶紧去给他打水洗手”,木氏推开木老三,转身往院里走出去。她最为得意的就是这个儿子,当年招了木老三入赘,第一胎就争气的生下了木文鸣,只是,后面接连三胎却都是闺女,自此,木文鸣就是木氏手心里的宝。
痛,痛死了,木如意使劲的弓着身子以缓解肚子上疼痛。逐渐清醒的意识几乎又要被这突于其来的疼痛湮灭。
“木老三,你给我滚出来”,母老虎般的声音响彻院中。
木如意眨眨眼睛,无辜的看着眼前突兀出现的两张大脸,这又是在哪里,这二人又是什么人,自己明明是在街上怎么又到了这里,她的意识还维持在昏迷之前的那一刻。
“爹,你哪里捡回来这么个东西”,木文鸣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正好溅到木如意脸上。
“好了,先别问了,你跟你爹进屋洗手去,娘将她挪到柴房去”,木氏和蔼的望着自己的儿子,在知道木老三带回这么一个又脏又丑的丫头时,她是暴怒的,但在得知三两银子是从这丫头手上拿来的时候,她打算做一回好人,既然木老三将这丫头扛了回来,那她便做一次好人,收留这丫头一晚,死活就看今晚了,死了,明日一早就将她扔到镇外去,活着,就让她帮自己做工。
木如意欲哭无泪的躺在柴房干硬烙背的柴垛上,沮丧,甚至有那么一丝恐惧,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哪怕她已经活过一世,可在面对眼下一无所知的环境时,她照样有那么一丝害怕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