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善!要保得东海王殿下身体康健,要维护东海王殿下与幽州的亲密关系。这两桩任务,每一桩都很不容易,每一桩不能有纰漏。幸有元度能为我分忧,否则还真不知如何是好。”陆遥如释重负地颔首。他看了看方勤之,若有所思地道:“值此奸凶肆暴、幕府驰坠之际,东海王身边,不能无人辅佐今后与殿下相关的种种事宜,全靠元度费心勉力了。”
方勤之犹豫了片刻,上前一步,拱手问道:“勤之愚钝,主公的意思是?”
陆遥轻轻叩响案几,淡然道:“与东海王殿下一起被带来的,原本尚有幕府僚属数人。可惜彼辈养尊处优太久,肤脆体柔,不堪戎马劳苦,想必明日就会陆续暴疾而亡。东海王殿下便只能托付给元度一人,还望元度莫辞劳苦,也不要有任何顾忌,放手去做。”
方勤之凛然躬身:“勤之明白了,主公放心!”
“这是将军第几次去找陆道明询问了?”冀州军帅帐中,薄盛双手抱肩,乜斜着眼,看着李恽。
李恽往胡床上一坐:“第三次,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哦?这一次陆道明说了实话?”
“这次起初依旧敷衍。后来我说,以幽冀两军的密切联系,终究难以隐瞒机密,又主动斥退诸将,请他坦率直言。陆道明被我迫得无奈,总算说了几句实在话。据他所述,那陆俊其实并非东海王幕府使者,而是受石勒贼寇所命。石勒贼寇意欲与我军言和罢战,这才从俘虏里捡了这个陆道明的亲族,遣来传信。陆道明唯恐因此遭到清议攻诘,故而竭力隐瞒”李恽将陆遥对他的言语一一转述了,最后道:“既如此,也算是个解释。我看,这事就这么罢了。”
这些钩心斗角、揣摩人意的事,其实也不是李恽的擅长。说了完了这些,他虽觉得疲倦不堪,却也放下了心事,便将身躯向后倚靠,压得胡床嘎吱吱地响。
却听身边薄盛咬牙切齿地道:“原来陆遥怎么说,你就怎么信咯?哈哈,重德,你对这吴郡小儿何其厚爱!”
李恽皱起了眉头。倒不是计较薄盛言辞不逊他与薄盛多年至交,知道这厮有羌胡血统,素来粗野无忌惯了只是如此咄咄逼人的态度,突然间让他想起了很不愉快的往事。
“老薄,道明也是我们的老朋友了,何必如此迫他?若是大家闹翻了,又要像在邺城时那般,厮杀一场么?”
李恽所说的,乃是两年前乞活军在邺城的那场大火并。因为求索朝廷高官厚赐不得,乞活军大将田甄率军攻袭尚书右仆射、征北将军何郁,结果引发了乞活各部互相残杀。田甄、田兰、任祉、祁济等四名重将一夜之间战死,乞活六帅仅余二人,兵力十去六七,元气大损。
听得李恽这般说,薄盛只是嘿嘿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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