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叶葵已然清醒过来,看了徐青、罗森和妖尸阿蟾一眼便知道自己已是一鬼,只是这鬼体仿佛并不是他自身,又像是他自身的。
他冷冷一抬眼帘,嘲讽徐青道:“原来你是魔道弟子,居然还有这种御鬼的阴邪功法,叶某佩服!”
徐青并没有用阴符化生无数痛苦折磨他,而是运转之道,为他自己幻化出玄天窖和叶家族长之位的诸般荣耀,都是他日夜牵挂之物,道:“修行之道,万般法门,人鬼妖魔都有自己的门道,你既然是鬼,自然也有鬼修之法可证大道。”
叶葵却道:“你还是赐我一死吧,我宁可神魂俱灭,也绝不修炼阴魔邪法。”
徐青笑道:“你这一生是善是恶,你清楚,我也大致清楚,想你若非心生贪念,何故会丧生呢?你轮回转世,莫非就真的能再投人道,我不知道你前生如何,想来能修得今生的根基也不容易,只是不知你来生即便再世为人,是否又有今世根基?我看未必吧,若是投身饿鬼道、修罗道,你还不是要练魔道之法,甚至是比魔道更邪恶的地狱魔功?如此一想,世上又何来玄魔邪鬼的差别?若是作为一鬼,你生于阴穴之地,吸纳千年阴气而化,阴魂之中更藏有万年阴气,宛如生为人,生而就有真体,这等根基还不够吗?人有亿万,修士千万,你在其中算是什么根基,恐怕不过是末层之流,今日为鬼,鬼也有亿万,你在其中算是中上之流吧?诸鬼之中,又有多少能得鬼道修行之法?这些道理,你自己都明白,何须我。”
叶葵沉默不语,却是悲从心生,又是哈哈怪笑一声,看着这水潭之下的黑暗世界,心中万般感慨。
像他这种心怀执念梦想,一心追求叶家族长之位,并且为此而艰辛努力了几十年的人,忽然之间失了一切,心中的那份悲凉痛苦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此时,鬼仆罗森才开口道:“叶葵?嗯,我不知你名,你可能也不知道我名,我死之时,你恐怕不过十余岁,我也经历过你这番悲痛挣扎,但这世上既然有鬼修之法,何必又拘泥于哪一种修行?鬼也好,人也罢,皆是元神在世上的不同法相,我曾听闻九天之上,鬼帝能与神明平齐,方天鬼帝等同神主,再向上还有阴尊阴皇,也与神尊神帝平等,乃是鬼修之巅峰也。大道万千,修行而已,哪一种修炼的更快,更有机会大寿无疆,哪一种便是我辈所求尔!”
叶葵默默点头,拱问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罗森答道:“我生前是青渊罗氏宗脉府的执事长老,姓罗名森,如今我也死了三十余年,以我当年实力,若是活到今日也是宗伯族长一辈,只是那又何妨,即便是踏入此一级,也不寥寥此生而已。如今我的实力虽不过是百年期之鬼,却是万年阴气渡化为鬼,百年期与我不过是根基而已。”
叶葵赞同道:“前辈所言甚是,我少年时曾经听过前辈威名,当年也是风云人物,距离罗氏族长之位不过一线之遥,可惜前辈无故失踪,音讯全无,乌岩城中皆以为是死在现任族长之。”
罗森冷笑道:“那人虽未害死我,也是几番加害,有一次差点得逞,我自然也非等闲之辈,你来我往,各自给对方折腾了不少乱事。现在想来又是何必,如今我在这阴潭之中修行三十年,倒也清静,顿悟前生,原来皆是一场错路。你我联,加上家主,三鬼携,或许能将这个黑池水脉都占领下来,届时各占一个千年阴穴修行,百年之后皆是鬼将。”
“家主?”
叶葵微微一怔的看了徐青一眼,问道:“何来家主之?”
徐青坏笑一声,道:“你元神之中有一道阴符,可保你命魂诸觉不失,不至于沦落为恶鬼凶煞,又能助你修炼玄阴鬼诀,施展各种鬼道妙法,只是这枚阴符也有一大坏处,那便是必须受制于我,符在你在,符亡你亡。既然是我用奇术将你的元神炼化为鬼,你自然也逃不出我的心。不过,你也大可放心,我就算是一届家主,也当是徐玉信那样的家主,大家一起共同求道,研修诸法,追求极致天道之法。”
到此处,他又续道:“其实我封印你的命魂诸觉已经有一段时间,博览你一生所学,愈加敬佩,故而才要耗费周章将你炼化为阴鬼,一起修行。”
叶葵陡然一怒,道:“正是你杀我,我岂能不报杀生之仇,如今又拘我为奴,别这些假惺惺的谎话,你若有胆色便与我约战……呃阿!”
他话未完就是一声闷哼,头疼欲裂,刚炼制的阴鬼元神也仿佛就要被撕碎一般。
不待徐青话,鬼仆罗森就颇是一番唏嘘,感叹道:“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何必呢?”
徐青该的都已经了,其他没有废话,就同鬼仆罗森吩咐道:“我回参悟《百阵玄经》,你留下这里劝他吧!若是劝不得,我也不愿意强留他,咱们分刮了他的鬼力,就当我从来没有干过这蠢事。”
鬼仆罗森眼睛一亮,赞道:“家主,我倒觉得直接分刮鬼力比较好,其实我若能有两百年期的修为,独自就能降伏那女鬼,那女鬼似乎是魔门弟子出身,定然更容易收伏为仆。”
叶葵一阵无语,忽然觉得罗森这个前辈也是邪魔祸害,果然不愧是罗氏出身,魔教余孽之辈。
徐青弹指一挥,示警道:“做你的事。总有一天,我要凑齐四大尸将和四大鬼将,大杀四方,如今光有一个鬼仆还不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