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黛行过了礼,谢了赏后,再往下数步,便到了六位贵嫔的面前。
一时礼毕起身,远黛却是不诧异的瞧见了一位熟人——临昌公主百里清月。临昌这会儿正立在坐在次位的那位贵嫔身后,远黛记得,才刚百里肇介绍时,曾说了,那是丽贵嫔。
若依临昌公主的年纪算来,丽贵嫔至少也该是三十四五的人了,然远黛抬眼看去时,却觉她眉目清雅甜美,看着不过二十四五的模样,眉目之间与临昌更多有相似之处。
她这里虽只匆匆一眼,丽贵嫔那里却已有所觉察,当下一笑,还了远黛半礼之后,略说了几句奉承话后,却转向正自立在自己身后的临昌公主道:“临昌,你与睿亲王妃年纪甚是相近,日后还该多多亲近才是!”似是早得了丽贵嫔的交待,临昌公主甚为勉强的对远黛笑了一笑,笑容却是僵硬无比。远黛见状,少不得也朝她笑着点了点头。
一时见过了礼,萧后才要开口时候,外头却忽而传来殿外太监的通传之声:“皇上驾到!”殿内诸妃嫔闻声,忙各自起身迎了出去。殿外,延德帝正迈步的走了进来。
殿内众人各自上前行礼,延德帝见状,足下不觉一停,淡淡摆一摆手:“都免礼吧!”言毕径自上前,携了萧后的手,同至上首坐下。才一坐下,目光便已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百里肇与远黛的面上。仪礼攸关,远黛自是不能抬眼直视于他,然适才那简单的一眼,却已让她对延德帝有了一个大概的观感。延德帝青年登基,至今将将二十载,若按百里肇的年纪算来,延德帝至多不过半百之龄。然而看在远黛眼中的延德帝,比之他的实际年龄却无疑苍老许多。
对于远黛,延德帝并未多看,扫过一眼后,便自点了点头,而后却转向百里肇道:“佳儿佳妇,朕心甚慰!”听得他的褒誉之辞,二人少不得各自谢恩。延德帝一摆手,道:“这宫里都为一家人,这些个繁文缛节,能免则免吧!”
一边萧后闻声,少不得笑道:“皇上倒轻省!一句佳儿佳妇,便了了这事,可知臣妾与诸位姐姐妹妹可都是下了血本的!”
这话一出,殿内诸妃却都笑了起来,丽贵嫔先自忍不住开口附和道:“皇后娘娘说的极是!”觉延德帝应声看了过来,且目中似有笑意,她忙又笑吟吟的补充道:“皇上明鉴,嫔妾等可不是为自己讨赏!”她笑着,唇角梨涡浅浅,一双明眸更是水光漾漾,待觉延德帝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亮了一亮后,她这才不急不缓的移开视线,看向远黛:“只是嫔妾今儿虽才是第一回见睿亲王妃,却没来由的只觉投机,这才忍不住斗胆为她说句公道话呢!”
延德帝听得失笑,而后却点头道:“也罢了!你便不说,朕也不能短了她的!”
一面说着,他却又看了一眼百里肇,而后却淡淡吩咐道:“冯锦,你去,将朕书房内的那支鸀玉八宝如意取来,赏了睿亲王妃吧!”这话一出,立于他身后的那个执拂太监却在一怔之后,垂头答应着,行礼之后,快步的退出了凤仪宫。
凤仪宫内原本一片祥和的气氛却也因为这话而陡然一滞,便是萧后,也有一瞬时的失色,几乎同时,所有的目光都齐齐的落在了远黛身上,眸内各种百味,难以言说。而先时主动开口为她讨赏的丽贵嫔也是惊得目瞪口呆,神色之间颇见古怪。
远黛是何等玲珑之人,如何察觉不出这种古怪的气氛。然却知此时绝非拒绝的好时候,只得故作茫然的眨一眨眼偏首以征询的目光看向百里肇。
这个时候,倘或百里肇愿意说些什么,那自然一切都不成问题。即或是他不语,只要她表现出了足够的茫然与对此事的一无所知,旁人自也不好多说什么。
百里肇面上全无一丝表情,感觉到远黛的目光,他便也淡淡回看过来:“还不谢过父皇!”远黛无奈,只得屈膝叩谢了延德帝。
延德帝点头,这个时候才正色的看向远黛:“那如意,乃我大周开国太祖传下,赏你之后,你须妥善收好,将来如有子女,可传予他们,保其一生平安如意!”
先时看这殿中众人面色,远黛便已隐约猜出了一些,只是还不能确定,这会儿再听这话,心中更是再无疑虑,暗自叹了一声之后,远黛默默屈膝,又自谢了恩。